第四十三章(第2/5頁)

——勾丹還沒有帶回消息。在勾丹來稟話之前,江月慢暫時不想見楚嘉勛。

她重新扯出一個笑臉來,站起身來,對江厭辭溫聲道:“姐姐不打擾你寫字了。我也得往庫房去一趟。待會兒用午膳的時候再聊。”

江厭辭亦跟著起身,將江月慢送到門口。

“別送了。快些將字畫交上去才是正事。”江月慢含笑客氣。

江厭辭立在檐下,目送江月慢離去。他朝著花廳的方向望了一眼,折回書房,拿起筆,在攤開的白紙上,寫了一個“月”字,便撂了筆。

孫福立在一旁,愣問:“就一個字?”

“不可?”江厭辭問。

“沒沒沒,沒說不可!”孫福連連擺手,又湊過去扇扇子,“等墨跡幹了,馬上拿去裝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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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用午膳時,勾丹還是沒有回來。

江月慢從容地和弟弟妹妹一起用午膳,偶爾開口說她剛剛在庫房挑中了某某,一會兒搬過來。

月皊悄悄打量著姐姐優雅進膳的姿態,在心裏感慨姐姐可真能沉得住氣!

用過午膳,又過了半個多時辰,勾丹才臉色難看地匆匆趕來稟話。

彼時,江月慢正和江厭辭、月皊坐在一起閑聊。江月慢倒也沒避著弟弟妹妹,安靜地聽著勾丹稟話。

江月慢派人去查,一個晚上加一個上午,足夠將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楚嘉勛和馮家娘子的事情,並沒有多麽復雜。某個落雨的午後,二人相逢,一個馬車壞了,一個忘了帶傘。情合意投的故事,便這麽開始了。

以為遇到命定之人的兩個人,越來越頻繁地見面,或登山賞景,或鬧市流連,撫琴吹笛、畫像小詩,像極了人人羨煞的神仙眷侶。

勾丹稟完話,將楚嘉勛曾給馮家娘子寫的小詩遞上去。

江月慢垂眼,靜默地望著紙上熟悉的字跡。字裏行間的脈脈情深,像一把不斷攪刮的小刀。

江月慢十分清晰地感受著自己的心裏緩慢滋生的痛。

月皊紅著眼睛望著姐姐。過了好一會兒,月皊才伸出手去拉姐姐的手。

江月慢回過神來,望著妹妹覆在她手背上的手,回過頭來對月皊笑了笑。

月皊眉頭擰巴著,寧願姐姐不要笑。

“我過去一趟。”江月慢語氣尋常,並沒有蘊著多少怒意。

月皊目送姐姐出去,待姐姐的身影看不見了,她還沒有收回目光。她嗡聲抱怨:“他怎麽可以這樣呢?真是……真是太過分了……”

江厭辭望著她微紅的眼角,端起桌上的一碟蜜餞遞到月皊面前。

月皊下意識地伸手拿了一粒梅子,放進口中,軟聲跟了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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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嘉勛沒有想到自己登門造訪,會被撂在花廳那麽久。他來時還沒有用過午膳,想得好好的,和江月慢一起用。沒想到府裏的人將他領到花廳之後,便對他不管不顧。

眼下早過了用午膳的時辰,縱使楚嘉勛吃了些待客的果子,又喝了壺茶,仍舊是肚子餓得慌。

他等得不耐煩,起身要去尋江月慢時,終於看見了江月慢款步朝這邊走來的身影。

他已幾個月沒見未婚妻,遙遙望著江月慢,他的不耐煩頓消,含笑迎上去。

有那麽一瞬間,他無比清醒地認為江月慢和馮靜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江月慢是那高懸的皓月,馮靜純不過花草間的露水。

而這輪皓月,將屬於他。

“月慢。”楚嘉勛面帶微笑。

江月慢微停了停腳步,遙遙望了楚嘉勛一眼。她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邁進花廳,在交椅裏坐下。

侍女捧著新茶進來,給江月慢沏茶。

楚嘉勛在一旁坐下,含笑望著江月慢。多年相識,他很了解江月慢的一些習慣,比如待客時,即使是自己家中,也要先端莊地抿一口茶再開口。

那些講究在有些人眼裏看來,何嘗不是另一種高不可攀的尊貴。

楚嘉勛待她喝了茶,他才笑著說:“這次回長安,再也不用走了。等過了年開了春,你就是我的夫人了。”

說著,楚嘉勛擡手,隔著小小的茶桌,將手心覆在江月慢的手背上。

江月慢望了一眼,道:“把手拿開。”

楚嘉勛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仔細瞧了瞧江月慢的臉色,才訕訕將手收回來。

他心裏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難道江厭辭和月皊當真知道了什麽,且這麽快告訴了江月慢?

楚嘉勛打心底裏覺得寧拆一座廟不拆一場婚,他與江月慢的婚期沒多久了,江厭辭和月皊不會那麽傻,在這個時候破壞他與江月慢的感情吧?

“月慢,你是不是聽了什麽閑言碎語?我們兩個人自小一起長大,這麽多年風風雨雨什麽沒見過?你當真要相信那些捕風捉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