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桐山王家刀法是出了名的霸道,王箬是桐山宗主,他的武功刀法自然不容小覷,何況此時他手底下除了桐山宗的弟子,還有貴妃吳氏為謝詹澤從江湖之內網羅招納來的各路能人。

“殿下,臣已傳信給江玉祥江總督!”

混亂之際,才將冬霜護至謝詹澤身邊的近侍匆忙稟報道。

江玉祥如今已與謝詹澤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縱然此時謝敏朝已醒,可他除了濯靈衛之外,手中也已無兵可用。

江玉祥早年間畢竟跟著謝敏朝多年,他如何會不留個心眼?皇城駐軍裏不肯歸附的將領早在謝詹澤領兵回月童時便已被他們用計拿住,現下正是群龍無首之時,剩下的墻頭草更是早已投靠於謝詹澤與江玉祥兩人。

“殿下,母妃她……”冬霜輕拽他的衣袖。

謝詹澤堪堪回神,他的目光最初落在那雪地裏身姿縹緲,劍招淩厲的少年身上,隨後他垂下眼,看向身側的女子。

“我沒有退路了,冬霜。”

他的手指蜷縮收緊,閉起眼滿腦子都是他的母妃,他輕呵出一縷寒氣,“我為齊王府庶子時,她望我擺脫庶子身份,我聽她的話了,哪知鬥死一個謝宜澄,又回來一個謝繁青。”

“父王成了父皇,她無法向父皇開口要一個正妻的身份,卻寄希望於我,盼我如她所想,順從聽話地為了太子之位去與謝繁青爭搶。”

他輕撫冬霜的鬢發,拂去雪粒,“她永遠不甘於一個妾室的身份,也不甘我是個庶子,但她從來不會與我明說,她只會說她一切都只是為了我,可事實上呢?她為的是她的不甘。”

“她永遠冠冕堂皇,永遠要逼我爭奪,”謝詹澤的目光落在冬霜頸間那顆雪白的珠子,“冬霜,你可信?我此時若是去陽春宮救她的命,她還會反過來責罵我難成大器?”

“我沒得選了,只能順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

他緊握著劍柄,東邊燃燒成片的烈火已經被撲滅,但隱隱的,重檐之間似乎傳來了混亂的拼殺聲。

江玉祥領兵入宮了。

頭頂是金絲密網,此間禁軍合圍,王箬等人在其中勇猛異常,饒是硯竹等人皆是一身的好武功,也囿於圍困,施展艱難。

戚寸心一回頭,便見謝緲被王箬的鋼刀重擊腹部,一時間傷口撕裂,血浸衣衫,她忙喚,“緲緲!”

吳泊秋聽見她的聲音,轉頭正見謝緲吐血,他眉頭一緊,當即帶著戚寸心飛身上前,雙腳鎖住王箬的刀柄一個旋身,逼得王箬踉蹌後退幾步,隨即穩住身形與吳泊秋纏鬥。

但也是此時,那與王箬同為謝詹澤門客的跛腳男人手中長鞭拋出,纏住戚寸心的腰身,將她從吳泊秋身邊拽了過去。

荷蕊才割破幾名禁軍的脖頸,回頭望見這一幕,便立即踩著屍體飛身上前,卻被那跛腳男人一掌打在胸口,摔倒在地。

“太子殿下。”

那跛腳男人立在庭內的石燈籠柱上,長鞭手柄處冒出的短刃已經橫在戚寸心的脖頸,他面露冷笑,“名劍鉤霜果真不凡,若殿下此時自刎,我尚能留她一命。”

說話間,戚寸心的脖頸已經被短刃擦出一條細微的血痕,謝緲才一擡首,他瞳孔微縮,但轉瞬間,吳泊秋手中的拂塵驟然飛出去,重重擊打在那跛腳男人握鞭的虎口處,劇痛之下,男人手指一松,鞭子掉落,硯竹旋身而上,一腳重重踢在他的肩背,抓住戚寸心的手臂帶著她穩穩落地。

溫熱的血液迸濺在戚寸心的臉頰,她後知後覺地偏過頭,正見謝緲沾血的衣袂獵獵而動,他手中纖薄的劍刃已經刺穿了那跛腳男人的喉嚨。

他的神情陰郁冷冽,握著劍柄的指節蒼白漂亮,殷紅的血珠懸在他纖長的眼睫,於冷風中滴落在他的臉頰。

劍刃抽出,那男人喉間的血窟窿不斷流淌出血液來,融入白雪之間,他大睜著一雙眼,所有的驚懼都在渙散的瞳孔間定格。

“什麽玩意兒。”

吳泊秋呸了一聲,拂塵再度回落至他手中,他迎上謝緲的目光,“別瞪我,王箬這老匹夫是有點本事的,你不是也被他打吐血了?我剛剛那是一時沒防住。”

謝緲不理他,將戚寸心帶回自己身邊,將腰間絲絳的流蘇纏至她手上,將她擋在身後,他指腹抹去唇畔的血跡,劍鋒直指王箬。

“這金絲網不破,我們只怕敵不過他們這麽多人。”

莫宴雪手中的劍刃像是被血洗過幾遭,他喘著氣,打量著將他們包圍在中間的禁軍與晉王門客。

縱然他們身懷武功,但要與這些不斷湧入東宮來的禁軍搏殺絕不是長久之計,禁軍人數眾多,一旦謝緲等人力竭,便真的情況不妙了。

硯竹神情肅冷,周身內息微蕩,雪花拂過她身邊便被融化成水滴,她提劍翻身而起,劍刃擦過金絲網,發出“噌”的聲響,刺眼的火星子下墜,消散在半空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