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3/4頁)

雙腿已經猶似灌了鉛,他鉚足了力氣繼續往前跑。

可是力氣總有用完的時候。

他實在跑不動了,腳下一軟,慣性使他整個人往前摔出好長一段距離,怎麽也站不起來。

腳步聲又出現了。

隨著距離拉近,還能聽見那人鈍刀鋸木一般嘲哳刺耳的笑聲。

簡遊心臟砰砰直跳。

他轉身想要往前爬,叮叮當當的撞擊聲從腿上傳來,他低頭去看,不知什麽時候,那條該死的鐵鏈又捆上了他腳腕。

笑聲越來越近了。

簡遊渾身發抖,幹脆捂住耳朵趴在地上——

“遊遊,遊崽?”

陰森可怖的笑聲裏,忽然夾雜了一道帶著輕笑的呼喚。

簡遊倏地擡頭,終於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光點,陸時年就站在那裏等他,手裏還拿了一根不知道畫了個什麽的糖畫。

“讓你在門口等我,跑這兒來做什麽?”

陸時年蹲下身,晃了晃手裏的糖畫:“看看,哥哥給你買了個小兔子,喜不喜歡?”

簡遊仿佛即將溺死於深淵的人,在最後一刻看見了希望。

“陸時年……陸時年!”

他竭力想要朝他爬過去,伸長了手想去抓他。

可是不行。

鐵鏈拴得太緊了。

陸時年好像聽不見他的聲音,無論他怎麽叫他都沒有回應。

而鐵鏈已經開始將他往後拖拽。

他崩潰絕望,喉嚨裏再也發不出聲音。

桀桀笑聲近在耳畔,遠處的光點如同虛幻泡沫驟然破滅,煙消雲散。

當那雙手握住他的腳踝時,他渾身一抖,猛地睜開眼睛。

天色大亮。

鳥叫聲清脆悠揚,陽光被茂盛的枝椏切得細碎,姿態輕盈地跳過窗戶,零零星星灑在地上。

黑與白,明與暗。

夢境與現實的強烈沖擊,沖撞得簡遊頭皮發麻,半天緩不過來。

“怎麽了?”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簡遊扭頭,映入眼簾的,是他在夢境裏怎麽努力也無法靠近的那張臉。

“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陸時年皺著眉頭,伸手想去探他額頭,還沒靠近,被簡遊突然一把握住手掌。

能抓住。

是夢,他醒過來了。

簡遊緊繃的弦一松,整個人仿佛累到精疲力竭。

他拉著陸時年的手掌扣在臉上,閉上眼睛,無聲長舒一口氣。

陸時年低眸看著他。

他的臉好小,幾乎能被他一只手掌完全遮蓋。

這種被下意識依賴的感覺,好像是往他胸口裏面輕輕撓了一下,不痛不癢的,卻沒辦法忽視。

有什麽東西悄無聲息化開了,軟綿綿淌了一地。

“對不起。”

他用拇指指腹輕輕蹭了蹭他的臉:“我來遲了。”

“他往我身體裏注射的什麽?”簡遊問。

陸時年:“放心,已經檢查過了,不是致癮物,也沒有攜帶病菌,只會讓你短時間陷入昏迷,睡一覺就沒事了。”

簡遊放松下來,很酷地甩開陸時年的手。

在陸時年這兒,他一向把過河拆橋四個字踐行得很徹底。

“慢死了。”

他嘀咕:“老子架都打完好幾輪了。”

陸時年也不生氣,特別好脾氣地揉揉他腦袋:“我的錯,以身相許補償你?”

簡遊:“滾蛋。”

陸時年笑笑,幫他拉了下被子:“那個人叫錢舒。”

簡遊:“知道。”

陸時年:“認識?”

簡遊:“他這幾天天天蹲在酒吧。”

陸時年:“但是他說你們已經認識很多年了。”

“早就認識?”

簡遊擰眉:“在這之前我根本沒見過他。”

陸時年:“他說,在監控裏見的你。”

簡遊:“?”

陸時年:“還曾經請你吃過很多次蛋糕。”

“什麽蛋——”

簡遊驀地收聲,臉色驟變。

陸時年擡了擡眼瞼:“想起來了?”

簡遊:“現在幾點了?”

陸時年:“八點四十五。”

簡遊:“我睡了一夜?”

陸時年嗯了一聲,神情似笑非笑:“寶貝兒,提醒一下,顧左右而言他這招對我沒用。”

“……”

簡遊閉了閉眼:“是,想起來了。”

陸時年:“說說?”

簡遊:“我被關那會兒,是他幫過我。”

陸時年眯了眯眼:“被關?”

簡遊不說話了。

陸時年:“怎麽回事。”

簡遊拉上被子:“這個你用不著知道。”

剛想翻身,就被按住肩膀拉下被子。

陸時年捏著他的臉:“說不說?”

簡遊:“我不……”

陸時年:“不說就把你扒光了舔一遍。”

“???”

簡遊再次被他的流氓發言震驚到:“你他嗎敢。”

陸時年:“試試?”

簡遊被他低頭湊近的動作嚇到了,慫得兇巴巴的:“說說說,你閃開別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