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4頁)

他勉強地睜開一只眼睛,因失血過多而模糊不清的視線裏,黑發男人幾乎完好無損的背影漸行漸遠,最終徹底消失在了視野裏。

他還能撐多久?五分鐘?十分鐘?

雖然他能保證傷口全都避開了內臟,但貫穿傷太多造成的大失血會威脅生命,哪怕咒術師的生命力一向頑強,但血放幹了照樣是會死的。

哪怕傷勢不容樂觀,觀月音也沒有半點對死亡的恐懼,唯有不甘的情緒在心中瘋了般的迅速擴散,像是灼燒靈魂的火焰讓他充滿了恥辱。

……煩死了。

這副該死的勝利者的姿態,讓他火大。

就在這時,腦海內猛地浮現出了五條悟被刺穿頭顱的畫面,那股惱人的負面情緒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似的,瞬間在他的心中熄滅,只剩下一股讓他渾身發顫的寒意。

明明、明明只要他再快一點…….

只要剛才那下得手了……

……他就能去查看悟的情況了啊。

在這場雙方實力差距極大的戰鬥中,觀月音難得不像往常那樣湧現出亢奮的情緒,只有像火山般噴發而出的憤怒,卻不得不為了戰鬥而強行冷靜地壓下去。

現在戰鬥結束了。

憤怒消散,取而代之的絕望與痛苦。

那麽半天沒有動靜,那個笨蛋真的死了嗎?

他不相信。

觀月音努力擡起腦袋,向五條悟的方向望去,他想確認對方的情況,可他卻連扭過腦袋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嘗試著爬過去,拖了半天也沒拖動沉重的身體。

最終,他的腦袋沉沉地與地面來了個撞擊,伴隨著微弱的“啪”的一聲,被濃稠的鮮血凝固成塊的流蘇耳飾落在地上,和不斷向外擴散的血泊融為了一體。

好在比起全身劇烈的疼痛而言,下巴處微弱的疼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咬牙收緊五指,在地面上留下紅色的抓痕。

開什麽玩笑啊。

很快,觀月音意識到了一件更糟糕的事情。

那個男人說自己要在「星漿體」同化前趕到,所以他極有可能是是盤星教那夥人雇傭的殺手,那麽,他的目標是殺死天內理子。

而夏油傑帶著天內理子先一步離開了。

夏油傑能對付得了嗎?

……不能吧。

換作往常,觀月音對他的最強同期們報以絕對的信任,但現在五條悟都倒下了,他自己也領略過伏黑甚爾的厲害了,和他平時的魔鬼訓練完全不是一個水平。

第一個是五條悟。

第二個是他。

他還不想下一個是夏油傑。

意識到這一點,觀月音趕緊強迫自己動起來,他想從口袋裏摸出備用的手機,發消息提醒夏油傑趕緊帶著天內理子逃跑,千萬不要和那個男人對上。

可他連手都擡不起來。

他好累……

他已經黔驢技窮了,除非家入硝子碰巧路過,不然他想做什麽都是白搭。

觀月音昏昏沉沉地趴在地上,眼皮緩緩合上,又被他努力地睜開,混沌的大腦思考他突然福至心靈學會反轉術式的可能性。

可能性堪比五條悟突然滿血復活站起來和他say hi。

他覺得與其在這裏思考反轉術式的原理,還不如想想離開人世前的最後一句話留什麽好,動動手指沒準兒還能寫下了一句完整的話。

“我與猩猩男勢不兩立”就不錯,可惜太長了,他沒力氣寫。

幹脆留一句“SOS”吧,簡單明了,要求清晰。

開玩笑的。

但他確實不知道怎麽做。

反轉術式的理論太抽象了,尤其是對於他這種學咒術全憑感覺的類型,就像讓一個憑語感做英語選擇題的學生以語法的角度分析解題思路,他只能一臉懵逼地表示不知道。

和他說咒力源於負面情緒,負面能量不適合治療人,必須轉換成正向能量才能治療,到這裏他還聽得懂,但咒力的乘法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啊?

他會咒術,也會乘法,但合在一起他就不會了。

觀月音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嘗試著調動全部的神經,專注於瞎貓碰死耗子的學習上,但他的意識越來越昏沉,像是拉扯著他墜入黑暗的深淵。

因為負數乘負數等於整數,所以咒力乘咒力等於正向能量——

聽起來挺像回事的,但這要怎麽做?

咒力這種東西要怎麽做加減乘除啊?又不是能點出數量的蘋果橘子西瓜,多放一個少放一個就能解決。

能成功才怪吧。

觀月音難得有些消極。

要是這麽容易就領略反轉術式的奧秘,那他早幹什麽去了?就是因為一直想不明白,他才像個喪家之犬似的趴在這裏。

讓他稍微休息一會兒,睡醒再思考反轉術式的事情,好不好?

就一小會兒……

在眼睛閉上的那一瞬間,觀月音冷不丁地打了個激靈,然後強行靠意志力撐開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