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的爸爸齊木國春,是一個年近四十的邋遢大叔,每天靠舔上司的鞋子維持生計,他在我外公眼裏一無是處,是個騙了媽媽芳心的窩囊男人。我的父母的確深愛著對方,他們對彼此的愛是我見過的最堅固美妙的感情。

但我提他並不只是歌頌我父母真摯偉大的愛情的,事實上,齊木楠雄曾一度認為父母愛對方是超過自己的,他和爸爸還經常發生爭吵——這裏指經常要遲到請兒子幫忙結果被拒絕就直呼不孝子的父親單方面開戰。

但是不是,一次家庭版好感度大比拼時,掛在齊木國雄身邊的好感度顯示器,向齊木楠雄展示了父親對他和對母親一樣的高數值。

——那是對家人的,平等的愛。

因為非常感動,齊木楠雄還嘴硬不承認,稱好感度顯示器壞了。

在知道兇手柴崎良二是第五位受害者的父親後,我一度失去了表情管理。

柴崎一雄的屍體是在家中發現的,他被下毒而死。

工藤優作順著我的答案反推,很快發現了很多說得通的疑點。

我被這一出搞得心情很不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人來人往忙忙碌碌。

“齊木前輩,你怎麽了?”我的小徒弟看我有些消沉,過來關心的問我,“你看起來有些不開心。”

我咧出平常的輕浮笑容,[哪裏,你能看出來我想什麽不成?]

聽出我語中的暗嘲之意,工藤新一抿了下唇,“我最近在看微表情和心理學相關的書,比以前要厲害了一點點。”

我那不正經的因子作祟,致使我翹起了二郎腿,支著一只胳膊撐住臉,歪頭看他,[你要給我看你的學習成果嗎?]

我目不轉睛的注視讓他很有壓力,因為我總是會帶著莫名輕蔑的眼神,仿佛站在比他更高的維度上,看自己之下的魚如何翻騰。

但工藤新一很勇敢,越有壓力越能釋放出潛力。

“齊木前輩在傷心。”他用肯定的語氣對我說道,“在聽說柴崎良二是柴崎警官的父親時,你露出了迷茫的表情。隨後你就一言不發,嘴角都耷拉著,你其實把異常表現的很明顯,對外界的感知度下降,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中一樣。”

是的,其實稍微細心點兒的人就會發現我在這段時間抗拒與他人接觸,不想進行社交周旋。這裏的警官們不熟悉我,且也在震驚著兇手是熟人的可能,根本不會擠出精力來開導安慰我。

不過,也是有人知道和我交流會引我反感,所以讓最容易令人放下心防的孩子上。

工藤新一坐在我旁邊,雙腳都夠不到地,“我也很不解兇手的作為,他就算有苦衷也好,過失殺人也好,心血來潮也好,不管任何理由,觸犯法律都是不容原諒的,國家會判決他。”

他心中的正義杆秤非常明確,我都要對他刮目相看了。

[那如果……]

我的聲音沉了下去,

[兇手有精神病史,不會被判刑呢?]

至今有兩個飽受爭論的犯罪類型。

一,少年犯罪。

二,精神病犯罪。

他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需要負刑事責任,那麽受害者呢,受害者的家屬呢,無處宣泄冤屈與憤怒的他們怎麽辦。

工藤新一一下子哽住了,“這……”

但這個問題是連國家都沒有解決的,是社會進化至此的最優結果,

[所以經常會有受害者的家屬為了復仇,用暴力手段去懲罰加害者。]

工藤新一蔫了,“柴崎良二……有精神病史嗎,他是在不清醒的狀態下,不能辨認和控制自己的行為而去犯罪的嗎?”

[不是。]

“哎?”

我眸中的光泛著寒意,

[他只是個單純的惡魔罷了。]

***

柴崎良二是個心理畸形的變態。

他會在某一刻對特定的人產生欲望,惡念令他上癮,讓他渾身發麻。他只是享受殺人和愚弄他人的過程而已。

就像有人喜歡鮮血,有人喜歡淩虐小動物,有人喜歡看他人尖叫掙紮,全都是心理扭曲的怪癖。

但有人能克制住這些惡念,用其他美好的品質去填補內心的空缺,積極陽光的要去做一個大眾公認的好人,有人卻放任這些不該有的想法肆意瘋長。

[敗類。]我罵道。

我並不會因為一個人的不正念頭就否定他整個人,那樣的話,世界上將遍布令我厭惡的人類,我倒不如去孤島上過一輩子。

人不能一成不變的保持正面心情,他們需要發牢騷來宣泄來自內外界的壓力。我早就學會過濾掉這些東西,更加有耐心且全面的去審視一個人。

就算是早川瑛,也曾為殺死小田切赤子而真誠悔過,雖然有自己需要付出代價的因素在,但她仍然念著與赤子的情誼。她有為朋友惋惜痛苦。

警方很快找到了柴崎良二犯罪的證據,將其扣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