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4/5頁)
秦見月揶揄了一句:“你究竟是想給我擦汗還是想吃我豆腐啊?”
“想吃你豆腐我還用耍花招嗎?”程榆禮逗了她一下。
他太熟悉她的身體。秦見月被他捏了一把癢癢肉,笑著彈開。程榆禮也漫不經心笑了下,放開戲弄她的手。
汗濕的身子不再緊貼一起。
身上便很快涼了下來。
只剩風扇嗡嗡在轉。
他終於開口問:“你怎麽想?”
秦見月溫吞道:“我覺得爺爺說的話有一點道理,我確實是在拖累你。”
長指貼過來,覆在她的唇畔。他打斷道:“換個說辭。”
秦見月合下眼,唇貼在他的肩骨,唇瓣一開一合,如夢囈的姿態,慢悠悠開口說:“說實話,我現在不是難過、失望,只會覺得有點無力空洞。大多數空閑的時候,我坐著放空,想起這一些事情,我的大腦好像在受到很嚴重的損害,甚至會耳鳴。你可以很瀟灑,認為日子是兩個人過,不去計較你家人的意見,我可以跟你一樣瀟灑,但我不能夠忘記我身後的人。我不想讓我的媽媽,我的哥哥生活在影子裏。”
“你告訴我要一起修煉,和陰暗面共生,我已經學會把虛榮從我不夠光彩的一面裏拉扯了出來。我可以正視我的家境等一系列問題,我不再把我脾氣暴躁的哥哥,腿腳不好的母親當做我的弱點,但我終究還是沒辦法阻止很多現實問題的發生。在你的爺爺看來,我們的婚姻是你布下的一盤棋,我是可以隨意挪動的棋子。而我的家人能不能得到尊重,更是無足掛齒。這些都是我無法克制的外力。”
程榆禮搖頭說:“你太把我爺爺的話當回事了。”
秦見月說:“這不是爺爺三言兩語激怒到我的問題。換言之,我無法進入你的階級。我們之間,難以平等。”
他仍然不解:“進入?為什麽要進入?身外之物而已。”
秦見月擡眸看他緊蹙的眉:“是,這是身外之物。如果沒有被堅定選擇的自信,難道不要去考量這些身外之物嗎?我總不能兩手空空,什麽都沒有吧?”
“堅定選擇?”程榆禮捕捉到這四個字,“你認為我會背叛你?”
“我不這樣想,只是……”
話音未落,他俯身咬了一口她的唇,皺眉道:“好了,可以不去想這些問題嗎?”
秦見月反問:“像你一樣逃避?”
他視線微頓。擡手緩緩揉搓著眉心,不再吭聲。
齊羽恬說,他們這樣應有盡有的人,天生冷情。這話說到了點子上。
秦見月的弦外之音。她想要,即便不以婚姻的囚籠為捆綁的羈絆,也能矢志不渝的愛。
她不想聽“我不強求”,她想聽的是“我只要你”。
他給她呵護,給她溫柔,婚姻裏一切盡心周到的布置。
但總是差一點火候,總是差一點。
秦見月要到處尋找那一點去填補她的八年,太辛苦了。
她愛得太多,溢出來的這一部分被細化擴張,壓得她無法喘息。
如果不是程榆禮,她根本就不會嫁入這樣的家庭,不像他那般精打細算,她舍棄那些千絲萬縷的考量,秦見月從頭到尾為的是一個情字。
程榆禮會聽不懂嗎?他可能真的聽不懂,甚至還會困惑。因為愛不是靠機緣巧合的撿拾,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得來,要經歷與體驗。
他是得天獨厚的公子哥,興許在他的看法裏,一段禮貌體面的婚姻就等同於愛。相敬如賓、一生一世,就是對愛最好的表達。
也沒有錯,也沒有錯。
他能夠給她的都竭力給了,這就是至多了。
夏夜熱浪灼灼,秦見月很高興他們此刻還能貼在一起說幾句體己真誠的話。
“在一起這一年時間給我很大的力量,你再問我一百遍我也不會後悔嫁給你。只是到今天,我已經走得很累了。”
他給的勇敢和底氣,一分不會少。落實在她人格的深處。她說著,又徐徐重復一遍,“程榆禮,我不能兩手空空。”
很久,他才再度開口問了一句:“你想清楚了?”
“嗯。”
爾後,他又道:“我想不通,再說服一下我。”
她沉吟一刻,徐徐搖頭,說道:“不喜歡了。”
或者,不是“不喜歡了”,而是“不能再喜歡了”。
秦見月繼續道:“已經很不快樂了。程榆禮,你給我自由吧。”
如果得不到足夠多的愛,足夠多的安全感。
那她想要自由。想要換回健康正常的身體和人格。
他□□幹凈的肩,盛著一抹月色,像是冷凝的霜雪。
程榆禮撩一下她在肩膀裏扯成團的頭發,輕輕地順,輕輕開口:“節目去錄完,不要有壓力。”
徐徐地,她應一聲:“嗯。”
他挽留過,兩次。一次是“不要說再見”,一次是“回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