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3/3頁)

元宵淚眼婆娑,迷茫地“唔?”

八字胡大叔被他逗樂了,忍不住薅了他的腦袋一把,然後將人放下來朝著床榻那邊一送:“得了,別平白無故瞎罵人,我家大王只是過來送雲羊果,誤會一場罷了。”

元宵被他推得踉蹌一步靠近架子床,終於看清床上的東西不是血而是果子的漿液。而淩冽也緩緩地撐著身子坐起來,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目光看著他。

“……”元宵紅了臉,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角。

“哈哈哈哈,”八字胡大叔笑出了聲,沖淩冽一點頭,“成,王爺剛醒,你們定有許多話要說,在下便不打擾了。”說完,他徑自退出了房間,還十分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孫太醫撿起地上的脈枕,拍了拍上頭的灰,就過來給淩冽診脈。

元宵吸了吸鼻子,開始收拾床上散落的漿果,“哼,我就說,這一路上我同孫太醫嚴防死守,怎可以叫他這麽輕易得手!”

“……”淩冽閉了閉眼睛,無力糾正元宵這小笨蛋的用詞。

孫太醫一邊診脈,一邊捋了捋胡子,“王爺的風寒已是無虞,只是受傷以來身子虛乏,憂心勞神,只怕,還需吃藥調養、臥床幾日。”

淩冽點點頭,正想謝過老太醫,卻不想那老太醫皺著眉,似乎有些疑惑,他指尖切在淩冽腕間,偏著頭思索了半晌,似是自言自語,“只是王爺此刻的脈搏,未免過快了些……”

“……”

結果淩冽未答,元宵就插嘴道:“您就別瞎琢磨了,我家王爺肯定是被嚇的。”

他想得很簡單——任何人醒過來,見到大老虎和“眼冒綠光”的大高個子都會害怕的。但元宵忘記了,淩冽是北寧王,北境的戰場上可多的是虎豹豺狼。

老太醫將信將疑地擡頭看淩冽臉色,卻也沒發現什麽異常,“那老朽再給王爺開點安神的藥。”

“……有勞。”淩冽應著,一面卻暗自調整呼吸,將那過快的心動給緩了下來。

如此也好。

淩冽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就叫元宵和孫太醫以為他是被嚇著的吧。

孫太醫開了方子,收拾好東西就出去了。剩下元宵給淩冽重新鋪床、換床單被褥。淩冽披上外衫,往腿上蓋了條厚絨毯坐到一旁的輪椅上,左右閑來無事,他便開口問元宵這幾日發生的事兒。

元宵一一答了,想了想,忽然手上動作一頓,憂心忡忡地看著淩冽道:“王爺,江南匪禍愈發嚴重了,江南大營的軍隊拿不下來,朝廷便又調集了筇州和廬州的兵馬前往鎮壓。”

淩冽一聽這個眉頭就深深地鎖了起來,筇州和廬州距離鏡城極近,這兩大營的人馬原本是用來攻打蠻國的,“那鏡城和前線的守軍,如今是誰在主持?”

“……咳,”元宵被自己的唾沫嗆著,咳了好一會兒,才紅著臉說,“是……舒明義。”

淩冽抿了抿嘴,看來他的重生也改變了許多事——朝廷忙著防備他,卻對江南的事兒疏忽,如今江南大亂,今歲的收成必定不好,糧食欠收、百姓流離,這事兒只怕兩三年內難休。

而鏡城這邊,原本集結的軍隊被調往江南,若真開戰,只怕勝負難定。

不過想到守城的是舒明義,淩冽又微微有些寬慰——小將軍是難得的將才,若能歷練一番,將來海闊憑魚躍,必能跳出京城舒氏的那些蠅營狗苟。

他不太習慣坐船,有些頭暈,擡手想揉額角,卻又瞥見腕上的銀鐲。淩冽沖元宵搖了搖手,“這東西哪來兒的?”

元宵看見那鐲子面色就有些古怪——

那時,他們剛上船來,元宵本想近身伺候,卻被那小蠻王的老虎擋住。小蠻王親自將他們家王爺抱進房內,窸窸窣窣地忙活了一陣,不知弄了什麽,之後,淩冽的手上就多了這個鐲子。

見元宵不答,淩冽心裏也大約明白了八、九分,便沒有再追問。

他舔了舔嘴唇,唇瓣上還留有一點兒那紫紅色漿果的汁液,幹涸的汁液沒有新鮮的香甜可口,但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卻瞬間將他暈船的那股勁兒給壓了下去。

淩冽看了一眼元宵懷裏、那盆已被壓得稀巴爛的漿果,有些遺憾地垂下眼眸。

元宵收好床鋪,擡頭正想問淩冽想不想吃點什麽,結果一見王爺的表情,他自己先愣住,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懷中的漿果,又拍自己的臉一把,晃了晃頭——

是他眼花,他家王爺怎麽看上去眼巴巴的!

元宵悚然地捧著盆子退出屋:錯了,一定是他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