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該洞房了”(第3/4頁)

我害怕他與我說不,害怕自己的真心轉眼成空,所以便只給自己準備了,這樣就是我自己選擇成為他的妻,謝言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我也不必為他的反應惴惴不安。

我穿的是男子制式的婚服,大紅色的喜袍,盤繞其上的刺繡是成片的曼陀羅花,襯得我眼尾的小痣都香.艷幾分。

我今日並未束發,只將烏發披散下來,款款地立於鏡前,銅鏡中人烏瞳澄澈,紅唇艷艷,發絲如雲流動在臉側,刺目的紅意襯得皮膚勝雪,腰肢纖細。

我瞧著還算滿意,希望謝言會喜歡。

我在窗格貼上囍字,點燃紅燭,將被褥換成喜慶的紅色,又臊著臉在被褥上放了一些花生紅棗之類的果仁。

這是我之前聽人說的婚俗習慣,說是放了這些就會早生貴子,我也不知是真是假,就是圖個吉利,才不是要跟謝言生孩子。

我並未告訴謝言我的生辰,只打算給他一個驚喜,但謝言今夜卻遲遲不來。

往日他入夜時分便已到我房中,如今窗外的樹杈都落滿了嘶鳴的寒鴉,我也沒見到謝言的蹤影。

我在軟塌上一邊看話本一邊等,直等到三更天的更聲響起,我都有些昏昏欲睡,謝言才從窗外翻進來,冷淡的灰瞳見到屋內的喜慶的裝飾時,閃過一絲疑惑,“這是?”

我沒好意思將我心中所想與他說,只從軟塌上站起,三步做兩步將他抱住,甕聲問道,“今天怎麽來得這般晚?”

聽見我的詢問,他的身體微不可察地一僵,爾後又故作無事地親親我的額頭,淡淡說道,“今日父皇找我議事。”

“哦,”我對朝堂之事不怎麽感興趣,只從他懷裏出來,在他面前轉了個圈,有些得意洋洋,“謝言,我今日這身如何?”

謝言並未回答,幽深的鳳眸似點著了火焰,灼灼的目光落在我微微敞開的衣襟和束緊的腰肢上,長臂一伸,便將我抓入懷中,啞聲道,“喜服?”

他呼出的灼熱氣息若有似無地落在我耳側,讓我的耳朵都染上紅意,我到了此時才知道害羞,聲音細得像蚊子,“你要與我成親嗎?”

謝言明明聽見了,卻裝模作樣地親我的耳朵,故作不知,低頭問我,“什麽?”

我這下便有些生氣,掙紮著從他懷裏出來,在屋裏氣鼓鼓地走來走去,將準備的物什與他一一介紹。

我指著窗邊的紅色囍字,又引著他去看書案上跳躍的紅燭,又指指桌上的合巹酒,微揚起下巴,與他說,“今日恰好是本公子的十九歲生辰,本公子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本公子打算與你成婚,你可願意?”

我明明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卻又要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趾高氣揚地去看謝言的表情。

我以為他會如我想象中那般冷冷地笑我癡心妄想,像那群市井刁民一樣嘲諷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但是他沒有。

他施施然站著,象牙白的衣袍將他襯得面如冠玉,凜然若仙,冷白的月色照在他臉上,如夢似真。

他沉沉的灰瞳望著我,像流淌著的寂靜的河,河中倒映著我的影子,紅衣明艷,白膚烏發,正死死咬著下唇。

他輕輕地與我說,“好”。

我的腦中立時有無數火樹銀花綻放,飄飄然不知自己是身在虛妄的美夢中,還是在現實裏,直到謝言走到我跟前,微涼的吻落在我唇瓣上,鐵臂強硬地箍住我的腰,我才驚覺,這不是夢。

謝言吻得很專心,他濃密的眼睫染上了恬淡的月光,投下扇子般的陰影,玉白的臉色淩淩如蒼山上的積雪,又似神殿裏俯瞰眾生的玉佛。

我悄悄用目光描繪他清雋的眉,高挺的鼻,甚至是涼薄的唇。

我曾以為神明只存在夢裏,我在夢中對神明做了大不敬之事會得到天罰,卻不知,神明也有愛與欲,一切皆是偏愛的放縱。

心中的明月終歸是落在我懷裏了。

我喜不自勝,安靜地坐在謝言腿上輕輕地呼吸,每次親吻對不會換氣的我來說都是一次考驗,但謝言卻不會,他總是面色冷淡地親我,若不是他眸中跳躍的火光,我還會真以為他不為所動。

此時已是夜深時分,秋風卷起落葉,樹影婆娑落入窗邊的空地,我淺淺的呼吸聲在一片靜謐中格外明顯。

謝言慣來不愛言語,他的手在我後背輕拍,長睫煽動,目光落在桌上的合巹酒上。

成婚是我提出來的,但我此刻過於興奮也忘記了成婚該有什麽流程,直到謝言開口問我,“蓋頭呢?”

“啊,哦,”我後知後覺地回道,“我今日上街沒買到。”

其實是店家不願意賣給我,他們背地裏說我是那種不三不四的人。我想到這裏,便將下唇咬得死緊,面上露出不快的神色。

謝言似是有些遺憾,輕嘆口氣,又伸出修長的手指,將我的唇從上齒中解救了出來,“下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