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小祖宗”(第4/8頁)

就因為這樣,謝言有好幾次開會開到一半,發現到了用膳時間,只能中斷會議回來陪我吃酸不溜秋的飯菜。

謝言並未放棄練習站起來這件事,可我的身體不舒服,他便不讓我每晚陪著他熬夜,他的進度我也不知道,因為那天的不愉快,我們二人都盡量避開了這個話題,這個情況持續到有一天謝言忽然將我帶到他復健的那個房間。

我站得離他有三四步遠,重新回到這裏,我怔怔地望著地板,又想起謝言他很過分地對我說話,將我推到了地上,對我做了很過分的事,眼睛忍不住就有些酸澀,可是我又聽見了謝言叫我的名字。

謝言他雙手撐在輪椅的扶手上,雙腿慢慢地蹬直,在我驚詫的目光中,邁開腿,一步一步吃力地走著,明明只有兩三步的距離,他卻走得異常緩慢,可是我能感覺他的努力與堅持。

他伸長了手臂,等的就是走到我的身邊,擁抱我,或者說,擁抱他的孩子。

是的,我一直認為謝言態度這麽大的轉變是為了我腹中的孩子,沒有孩子之前,他可以用很輕蔑隨意的態度對待我,言辭冷厲地刺傷我,將我按在地板上肆意欺.淩。可有了孩子之後,他將我視若珍寶,半點都不敢得罪我,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就連我打他,也沒有與我計較,若是換做以前,他定然是要睚眥必報的。

不知不覺,謝言已經蹣跚地走到我面前,我看著他每一步都走得那般艱辛卻又堅定,可惜我從來都不是那個能讓他翹首以盼的那個人,可我還是張開了雙臂,自欺欺人地伸手擁抱了他。

清淡的冷松香落入我鼻尖,此時我的心跳與謝言的心跳挨得很近,是兩顆心最近的距離,思及此,我鼻頭酸澀得要命,淚滴啪嗒啪嗒地落在謝言肩頭。他站在我面前,比我要高出許多,可是每次親吻,都是他低下頭來遷就我,挺直的背脊彎成了一張弓。

我的呼吸都被他碾碎,謝言的嘴唇離開後,我抽抽搭搭地落淚,不知是因為苦盡甘來的喜悅或者心酸,緊緊地揪住他的衣襟,喃喃地說,“你好了,你的腿好了,我終於再也不欠你什麽了。”

“嗯。”謝言他撫著我的後腦,如同在安撫不懂事的孩子,輕嘆道,“不哭了。”

謝言的腿腳好了,鐘欽給他復查之後,說各方面機能都挺好,只要每天堅持鍛煉,就一定能恢復如初。他走的時候,我去送他,一如當日帶他來到豐城那時候。

瓊山高大巍峨地矗立在眼前,上次來還是一月之前,那時謝言的腿腳還不能行走,如今卻已經能穩健地走路了。

我只感嘆世事難料,時光飛逝。

鐘欽在山腳下立定,催我回去,“山上就別送了,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你現在身子也不方便,就回吧。”

我臉一紅,有些尷尬地沖他笑笑,也是,鐘欽他醫術那麽高超,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我畸形的身子,又怎麽會不知道我懷了孩子呢。

“那個,等你想好了要什麽報酬了,就寫信給我哦。”

鐘欽聽我這般說,卻忽然來了興趣,俊俏的臉上光華流轉,搖了搖頭道,“我當時答應醫治太子殿下,只是出於對你的欣賞,其他的以後再說吧,有緣總會相見。”

“好。”我笑著點點頭,說了聲再見,便轉身欲走,可鐘欽卻叫住我,他濃黑的瞳仁映著清冷的月光,眼波流轉間皆是暖意,“九月,我很早就想跟你說了,一直沒有機會。當時我願意幫忙是因為我真的把你當做朋友,我一開始的確看上了你那張漂亮臉蛋,後來發現你坦誠得可怕,又憨傻得可怕,對我沒有半分欺瞞與欺騙。”

“我行醫多年,見過各色各樣的人,可沒有一個心性比你更為純凈,我想我日後也不會碰到,所以我幫助了你。”

“你的相公就是太子殿下吧,你先被急著否認,聽我說完,我之所以會懷疑是因為太子殿下看你的眼神,那種占/有的渴望太濃烈了,又想起你那般在意他的腿,就想明白了。”

“九月,”鐘欽他抓住了我的肩膀,試圖給我灌注信心與力量,“你很好,不要感到自卑,太子殿下他雖好,但我覺得他及不上你,這世間沒人能比你更漂亮,也沒人能比得上你單純的心性,太子殿下也不能,他那般薄涼,能得你這般美人,是他祖上燒香了。”

“謝謝你,鐘欽。”我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擡眸認真地看著他,“我懂你的意思,也謝謝你對我的欣賞,同樣我也很欣賞你,希望日後我們能有再見的機會。”

“希望吧。”鐘欽拍了拍我的肩,不帶任何留戀地上山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真的有鐘欽說的那麽好嗎?如果真的有,為什麽謝言從未對我說過喜歡,總是對我那麽兇呢?就連近日裏的寵愛都像是跟腹中的孩兒偷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