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4頁)

楊忠發道:“這鬼天氣,早上凍得老子直哆嗦,正午就熱得出了一身汗,馬都快要吐白沫了。”

元裏也熱得滿頭大汗,他把袖子卷起來,先洗了把臉。

山泉清澈,透著股清淩淩的涼意。被熱氣堵住的毛孔頓時舒服了許多,元裏這才把水囊拿過來,裝上了滿滿一水囊的水。

楊忠發眼睛轉了轉,搭話道:“嫂子這騎術真不錯,什麽時候開始學的?”

“五六歲開始學的,先是小馬,熟練了之後才換成大馬,”元裏笑道,“是跟一個並州老兵學的騎術。”

“那怪不得這麽好,”楊忠發道,“嫂子身手也不錯吧?”

元裏謙虛道:“比不上大人。”

楊忠發洗了把臉,大大咧咧地道:“嫂子莫要自謙,我年紀大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有力氣。等哪日有時間,咱們可以練上一練。”

元裏欣然應下,又和楊忠發聊了幾句。

楚賀潮在旁邊聽著聽著,不由皺起了眉。

楊忠發本是為了試探元裏,誰知道聊著聊著就跑偏了題,不僅把稱呼從“嫂子”換成了“元公子”,還聊到了自家的愛子。

“義宣是我老來子,沒想到我都四十多歲的人了,老妻還能再給我生個兒子,”楊忠發撫著胡須,得意之色難掩,“宣兒雖只有五歲,但天資聰穎,能說會道,看著就是個會讀書的好料子。”

元裏低頭捧水,語氣真摯地奉承道:“虎父無犬子,令公子長大後必定文武雙全。”

楊忠發樂得大笑不已,手掌激動地拍著元裏的脊背,“那便多謝元公子吉言。”

元裏被水嗆到,本就重心不穩,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被他拍到了河裏。

楊忠發懵了,他看了看手,“我的娘哩!”

隨即就慌了,“將軍,嫂子掉水裏了!咋辦啊,老子是旱鴨子!”

元裏入水的瞬間也懵了,涼水四面八方壓來,瞬間沒過了他的頭頂。他聽到楊忠發的叫聲後心中想笑,想回他一句別慌,我會水。正準備調整姿勢從水裏冒頭時,一個水花猛地濺起,一只大掌拎著元裏的後領,粗暴地將他從水裏提了出來。

元裏露出水面一看,楚賀潮正緊繃著下顎,渾身濕透地帶著他往岸邊趟去。

到了岸邊,楚賀潮將元裏扔到岸上,自己大步走了上來。

元裏嗓子裏還有點癢,他側躺著咳嗽,咳嗽完了後難掩驚訝地看著楚賀潮,“你也不會水?”

楚賀潮雖然跳下水把他救了上來,但完全是仗著個子高大,腳踩著河底一步步走上來的。

元裏低頭,果然看到了楚賀潮長靴上厚厚的淤泥。

楚賀潮臉色不怎麽好看,他脫掉上衣捏著水,光裸結實的背部肌肉緊緊繃著,全是細細密密的水珠,頭發也濕了大半截。

楊忠發嚇得腿都軟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咱們北方的兵就沒多少會水,善水的兄弟又沒跟著來。還好這水不深,將軍能把你給撈起來,元公子,你可真是嚇死我了。”

元裏渾身也濕透了,他坐起身,沒在意自己,反倒率先皺起了眉。職業病犯了,忍不住憂心忡忡地道:“這不行啊。你們不會水,以後怎麽打水仗?”

楊忠發像是聽到什麽笑話,“咱們打的都是鮮卑匈奴,他們那地比我們還缺水,哪裏用得著打水仗?”

元裏站起身摘掉腰帶,把外袍脫下來,“但一旦真要打起水仗,你們豈不是必輸無疑?”

楊忠發張張嘴想說什麽,卻找不到反駁的話。他的思維被帶偏了,順著元裏的話往下想了想,頓時升起了一身冷汗,“就算會水,咱們打水仗也占不了什麽便宜,北方水少,坐船的機會也少,沒地方練,上了船照樣暈乎乎的,站都站不起來。”

元裏也知道這是北方硬件條件的缺失。論水師,南方比北方強,陸師與其正好相反。可陳王陳留就駐守在江東一帶,以後天下一亂,勢必要與江東來場水仗。

楊忠發忽然激動地一拍雙手,想起了好辦法似的,“有了!到時候將船只都連在一塊,眾船相連,這不就能減少晃蕩,如履平地了嗎?”

元裏心想你和曹操還挺有共同話題,“那如果有人用火攻,恰好風向對你們不利,豈不是將你從頭燒到了尾?”

楊忠發啞然,“這……”

楚賀潮側頭看向元裏,“你會水?”

元裏已經將束發帶摘掉,潮濕的黑發散落在脊背。他辛苦地擰著頭發裏的水,把身上帶出來的小蝌蚪扔到溪水裏,“會。”

楚賀潮若有所思。

渾身濕透了的楚賀潮和元裏兩個人待在原地,楊忠發去給他們拿幹燥的衣物。

元裏學著楚賀潮的樣子,將外袍搭在了樹枝上滴著水。又解開了裏衣上身的衣帶,正要脫下時,余光瞥到了楚賀潮的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