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4頁)

陳師道則在此時提到兩江既是賦稅之要,更是盛產米糧重地,年底將近,到明年開春就得從兩江收集官糧運送回京都,且西北戰事又起,將士糧草耽誤不得,更凸顯兩江官糧的重要性。

負責兩江官糧采買和賦稅的轉運使一缺絕對不能空,多延遲一日,便是國倉糧食的一日日減少、是增加西北戰事不穩定的因素。

如此種種,一頂頂的高帽扣下來,砸得反對的百官暈頭轉向,待回神時,元狩帝已然批準趙白魚補江西轉運使的缺。

旨意一出,康王立刻出列奏請元狩帝法外開恩,就看在趙白魚重情重義,還是紀興邦故吏的份上,寬宏處理紀興邦的貪墨案。

元狩帝做出不滿的表情,還是同意了康王的求情,查抄紀興邦的家,罷免其官職,發配嶺南,不連坐其家眷。

口諭一出,百官伏地,山呼陛下仁慈。

元狩帝望著下方朝官,負手走出垂拱殿。

大太監高喊‘退朝’,百官起身,面面相望,各自無言,心裏閃過百來個念頭,都有些摸不透元狩帝的想法。

說他想整頓兩江官場吧,為什麽派一個趙白魚去?

的確趙白魚的能力有目共睹,但官場復雜,處處需要仰仗關系,所以從前派去兩江的官員要麽祖籍在兩江、要麽兩江有門生故吏,就這麽生冷不忌地派去一個毫無根基的年輕人,怕不是被生吞活剝。

之前的淮南官場,趙白魚好歹是奉旨辦差的欽差,有任意接管當地政權和調動當地兵權的權利,而今到兩江,無兵無人,卻是個難辦至極的差事。

何況臨安小郡王前腳到西北打仗,後腳把人家明媒正娶的小郎君送漩渦裏去,未免不太厚道。

可要說不想整頓,難道放著這麽一塊膏腴之地不管,窮了朝廷、富了商人?

***

京都府酒樓隱秘的包間裏,六皇子百無聊賴地喝著口感軟綿綿的小酒,聽他大舅舅鄭楚之憂心忡忡的勸說。

“那趙白魚就是鬼見愁,到哪拆哪,兩江有不少咱們的人,是不是得提前防範?”

“舅舅,您沒搞清楚一件事。”六皇子放下酒杯,看向鄭楚之:“兩江沒多少咱們的人了。鄭國公府世代從軍,官場裏的人脈也只能從武將這裏發展,兩江掌握話語權的文臣本來就沒幾個是我們的人,江南科考舞弊被直接連根拔起。留下來的一些人低調撈錢,勉強能維持冀州軍的軍資,所以您還沒看清嗎?”

鄭楚之到底是聰明的,很快品出他話裏的意思:“兩江沒多少我們的人,都被其他幾方勢力瓜分,除非把他們勢力拔起,否則沒法發展我們的人。所以,趙白魚整頓兩江對我們來說是好事,他越是鬼見愁,對我們就越有力?”

六皇子笑了聲,喝完杯中酒。

鄭楚之:“既然這樣,我們該不該幫趙白魚?”

六皇子:“不用。我們坐山觀虎鬥就行,免得惹火燒身。”

鄭楚之心定不少,果然小六比秦王聰明許多,形勢看得分明,腦子動得飛快,三言兩語便定下策略。

***

趙三郎一放值便匆匆回府,遇到一起回來的趙長風,二人並肩朝趙伯雍的書房裏去。

“大哥,你也找爹?”

趙長風應了聲,“你是為趙白魚赴任江西轉運使一職來問爹?”

趙三郎點頭:“我一個武將都知道兩江官場復雜,紀興邦坐鎮京都府知府少說四五年,沒出過差錯,政績也算漂亮,結果到兩江才一年就被整得家破人亡。我,我有一點擔心,而且二哥也在兩江,我總覺得心慌慌的……大哥你也是嗎?”

趙長風沉默半晌,點頭。

趙三郎還想在說話,發現兩人都到趙伯雍的書房,敲門待裏頭回應才進屋。

趙伯雍在書桌後方坐著,掃過兩個兒子,目光了然:“為兩江的事來?”

二人點頭。

趙伯雍:“和你們無關,不用去關注。”

趙三郎張口想說話,被趙長風搶先一步:“二郎在兩江也待了兩年,聽紀興邦說他在洪州碼頭抓到販賣私鹽的漕船,往嚴重點說也和二郎有點關系,而且公主在洪州不聲不響二十年,前一陣借太後壽誕突然表現高調……所以兒子有點擔心。”

趙伯雍:“二郎好好當他的鹽鐵判官,別去摻和兩江官場就不會有事。待明年任期一到,爹會想辦法調他回來,你們不用太擔心。”頓了頓,補充一句:“兩江水深,陷進去就是死路一條,你們都給我安分點,別去攛掇二郎!心思太雜,就多關心四郎。”

趙三郎:“爹,可是五——”

“出去!”趙伯雍按著太陽穴,面露一絲疲憊和不耐,慍怒之色流於眉宇間。

見勢不妙,趙長風朝趙三郎使眼色,讓他趕緊離開。

果然不能提昌平公主,一提爹就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