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4頁)

“你承認你偏聽偏幫趙白魚?”

“章侍中若承認對趙白魚心存偏見,微臣自不吝於抒發胸臆。”戶部副使很坦然地表達他就是偏心趙白魚,“陛下,兩江之事一目了然。民不與官鬥,除非官吏所為天怒人怨,但趙白魚才到兩江半年便為朝廷除奸抓貪,哪來的本事惹得天怒人怨?怕不是得罪贛商,被人聯合起來整了。”

在隊伍裏沒出列發言的陳師道默默為戶部副使鼓掌。

高同知清了清嗓子,本想出列,不料是趙宰執先發言:“稟陛下,俗言‘民不與官鬥’,除非危及百姓性命,民情怨聲載道。自古以來,官正民心順,風清社稷安,江西漕司使如果身正心正,合該民安國泰,斷無鬧出糧商罷市、輿情沸騰的事來。”

陳師道大大方方地翻白眼。

戶部副使怒目圓睜,鼻孔噴氣,任憑他上差五皇子如何眼神示意都不掩情緒,還好被杜工先眼疾手快地拉住,不然以其性情中人的脾氣,怕會擼袖子鬧出禦前鬥毆的笑話來。

高同知捋胡子的速度加快,有情況。

章說令喜上眉頭,沒錯,這就是他要說的話,不徇私、不偏幫,不愧是公正嚴明的宰執。

“但範侍郎等人所言不無道理,趙白魚為人、品性、才能如何,在場諸位無不明晰。初到兩江,大刀闊斧,震懾漕運貪汙走私亂象,手段是激進但勝在行之有效,且不傷民一分一毫。觀其行事,進退有度,斷不會有倒行逆施的舉措。諸位有經天緯地之才,應該知道商人重利,不會看不出查抓私鹽和漕運走私,重創贛商利益。所以官府糴糧,糧商反而拒絕糶米,此時糧商罷市,爆發輿情,接二連三,難道看不出是贛商的報復?”

章說令臉上的喜意頓時消失,陳師道的白眼翻了回來,戶部副使從張牙舞爪到鎮定從容只需要趙宰執的一句‘不無道理’。

高同知捋胡子的頻率變快,笑眯眯的,趙宰執對趙白魚的確心存偏見,於私人私事上,因私情而有所偏頗,但在朝堂政事和大是大非上,尚能不偏不倚,行事公道,否則也不會受陛下倚重多年了。

元狩帝問:“承玠意下如何?”

趙宰執:“微臣愚見,不撤趙白魚的官職,不對其處任何懲罰,而令他盡快處理好輿情、糴糧和糧商罷市三件事,如果遲遲解決不了,便是德不配位,那麽換個人頂上漕司使的缺也沒甚可惜了。但糧商罷市、輿情難消,朝廷需表態,不如派欽差巡狩兩江,讓兩江的官民知道陛下始終掛懷兩江,也能震懾因私鹽和漕運走私兩樁案子而浮躁的人心,還有嚇嚇一些蠢蠢欲動的心思,可謂一舉多得。”

元狩帝轉著玉扳指,尋思片刻:“是個不錯的建議,朕會考慮。這件事情容後再議,說其他的吧,西北戰事如何?”

“稟陛下,西北戰事捷報頻回……”

***

早朝結束,六皇子被單獨召進文德殿。

行完禮,六皇子便立在一旁等元狩帝的搭理。

元狩帝在看畫,一幅大家所作的千裏江山圖,甫問世,名揚天下,成為天子最愛的珍藏。

“小六,想不想去兩江?”

六皇子立即跪地:“臣為君解憂,子為父分憂,天經地義,兒臣願效犬馬之勞。”

元狩帝隨意地揮揮手:“眼下你我父子二人,無君臣身份,你說實話,想不想去?”

六皇子驀地撇嘴:“不想去。”

元狩帝頗感興趣地問:“為什麽?”

六皇子:“兩江兇險,兒臣在那邊沒人,去了說不定會被生吞活剝。”

元狩帝板著臉:“胡說!盡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麽貪生怕死,誰看得出你在冀州軍裏出生入死五六年?”

六皇子理直氣壯:“軍營裏拼身手,拼誰不要命,不耍心眼,沒甚陰謀詭計,連排兵布陣都堂堂正正,哪像兩江官場八千八萬個心眼?”

元狩帝佯怒:“朕當初就不該心軟放你到定州去,野慣了,什麽話都能說!”驟然話鋒一轉,“如果朕有意派你到兩江去做這個欽差,你敢不敢去?”

六皇子凜然:“窮兇極惡的突厥尚且不怕,遑論兩江一幫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

元狩帝打趣:“不怕心眼玩不過他們?”

六皇子:“一力破萬法。兒臣是代天巡狩的欽差,是替父皇微服私訪,誰敢跟天子耍心眼?”

元狩帝定定地看著他,目光銳利,後者避也不避,模樣毫不心虛,像是真開誠布公地說心裏話。

扔出早已寫好的聖旨,元狩帝:“那就去趟兩江,要是折在那兒,也是天意,莫怨天尤人。”

六皇子抱拳:“兒臣必不辱使命!”

***

六皇子府。

一回府的六皇子就給自己泡了冷水澡,春寒料峭,不到兩個時辰就燒得厲害,連夜敲開太醫局的門,第二天傳出病重需靜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