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阿凡達天菜

三十分鐘後,側頸的毫針終於回到老孟手裏,他和梁女士笑嘻嘻地為我留下“二人世界”,反復強調他們理解,不用害羞。

我人生中第一次覺得,父母太過開明,亦或者說太過開放,並不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別人的父母見自己兒子不戀愛,那絕對相親催婚抱孫子一條龍服務,我爸媽可好,見了自己兒子不談戀愛,都開始自動理解男男之愛了。

他們理解,我不理解啊,我是直男啊!

得益於二十四度的空調,我陷在大紅被子裏也沒覺得悶熱,但我的臉是紅的,何釋的也一樣。

當然,並非是因為什麽深藏在心的情愫,僅僅是因為,我臥室裏除了墻全是紅色。

紅到什麽程度呢?不誇張的說,大概就是阿凡達見了我倆,會第一時間將我倆判斷為敵人,阿不凡達。

如果他們那兒也流行紅藍自古出cp的話,我們倆會是阿凡達天菜。

我擡眼看著何釋,沒有擡頭,呈現出一個翻白眼的狀態。

不是因為有多不爽,而是因為經過充分體會,脖子癱瘓和脖子以下癱瘓是一個效果。

我:“你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一套一套的,怎麽剛才不解釋一句啊?”

他坐在床邊,從這個角度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語氣聽起來心情不錯,“長輩言語,不可打斷。”

這次我真翻了一個白眼,堅持著對他的初步判斷,蔫兒壞,“我媽說看見你笑了,你還會笑呐?嘁,心機男。”

我本意是調侃,結果他好像當了真,沒理我。就這氣度,像小公主似的,還當大將軍,別鬧了脾氣撂挑子不幹了。

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麽緩解氣氛,我們大將軍突然擡起屁股,轉了個方向又重重坐下,徹底背對著我。

我覺得好笑,“你別再把我床坐塌了,可不興二次傷害啊。”

他仍舊沒理我。

面前的脊背直挺挺的,一如初見那天,只不過當時我看走了眼,以為他是冰山男神,現在看啊,就是耍性子的小朋友。

不過還是挺可愛的,我哄他,“我還沒見過你笑呢,你笑起來肯定好看。”

這下頭發絲動了。

他慢慢起身又蹲下,與我視線齊平,從被子裏牽出我的手抓著,大拇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輕輕摩挲著。

方才僵住的氛圍緩和了許多,但我寧願沒有,因為在大紅的環境裏,隨便有點接觸就他媽十分曖昧,宛如洞房花燭夜。

偏偏抓我手的是個“小公主”,我要是現在把手抽出來,他肯定鬧。

眼不見為凈,我幹脆閉上眼把自己下半張臉縮進被子裏,感覺二十四度的空調也並沒有很涼快。

鉆進被窩的那一瞬間,我的額角猛然跳了一下,腦子裏閃過大片的紅,就像今天的臥室。

我不由自主去分辨那片紅,是身穿赤衣的隊伍,他們舉著迎親牌,華蓋傘,而我好像是在高處看著。

莫名的,我感覺自己很傷心,可這是大喜的日子,不管是誰大喜,不都應該是件高興事嗎?

而且它為什麽會出現在我的腦子裏,如果說上次的鬧市投壺是拍戲片段,現在又是什麽?

腦子裏的畫面仍在繼續,與何釋接觸的皮膚像火燒一樣灼熱,我能感覺自己心跳在加速,眼皮卻沉沉地粘合。

“兒啊!媽給切水果了!”

倘若家常菜館老板娘被稱為南城王熙鳳是實至名歸,那麽孟女士以剛才這一聲勝任海城王熙鳳可謂是當仁不讓。

她和全國的媽媽一樣,進孩子臥室不願意敲門,如果我沒想錯,剛才特意高聲,應該是怕我跟何釋在屋裏幹什麽。

就算我真gay了,脖子都扭了我還能幹什麽,孟女士真看得起我。

不過也得感謝她,我醒了過來,她已經走到了床頭,把我蓋在臉上的被子往下抻了抻,“你捂蛆呐,看這一腦門子汗。”

她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我又眨了眨眼,誇張點說有點兒像劫後余生。

“哦喲!”

她突然高聲感嘆著,右手四只並攏擋在嘴巴前面。我有些不明所以,艱難地轉著眼珠,順著她的眼神尋找值得驚嘆的東西。

好嘛,原來是何釋還在牽著我的手。

一時間真不知道做什麽反應比較好,或者說是氣不打一出來,我媽都進來了他倒是放開啊,這個古代人跟我想的真不一樣,一點都不含蓄,就這麽想當我媽的女婿嗎?

這下好了,徹底洗不清了。

氣氛尷尬又詭異,仿佛被蒙在鼓裏的cpf,遇到了正在賣腐的真直男正主,兩位正主真是放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還好老孟總是作為救世主存在著,從小到大,在我爺和我媽的飛毛腿落在我身上之前。

也包括現在,他背著手笑眯眯晃進來。

可能是何釋看兩個長輩都站著,覺得不好意思,終於放開我起身,朝著我爸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