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金小雨x孟遠州(訂閱自避)

【上】

我:“有過的情緒我可以調用,我保證戲能演好,導演,把重點跟我說一下吧,求您。”

何釋貼我近了一步,手托著我的手肘,支撐著我,默默地拿紙巾沾走我眼上的淚。

我顧不上別的,稍微往後靠著他。

我理解導演為什麽叫我拍到一半去錄《爆談》了,按我前幾個月的投入程度,現在應該哭到只差一口氣背過去。

我拉著何釋的手箍到我腰上,手也緊緊攥著,孟遠州無法再把金陽作為依靠,但我還可以依賴何釋。

我現在才發覺,何釋身上那些“煩人”的粘人和小別扭多麽可貴。

可能是看我可憐,導演大發慈悲點了頭,精簡地概括了何釋第三部分的劇本。

班裏的小孩曾不經意間撞見了金陽和孟遠州接吻,但小孩不懂那些,沒當回事。

孟遠州走後,小孩聽大人閑聊聊起親嘴,童言無忌,把這事說了出去。

家長是最寶貝孩子的,同性戀可是天大的臟病啊,得了臟病的人怎麽可以當老師教孩子呢。

他們抗議,去村委會,去學校,總之金陽是不能再留在學校的。

而事實也如他們所願,金陽被撤職,村子裏鬧得沸沸揚揚,七十多歲的老母親閉門不敢外出,涕淚俱流。

她說她的兒子沒有病,他的兒子是好老師,好男人,健康。

沒有人聽。

她問金陽,“你是真喜歡那個小孟老師嗎?”

金陽看著母親蒼老的臉,還是實話實說,“喜歡,真喜歡。”

老母親嘆了口氣,說好,那你就好好找份工作,攢錢,去城裏找他。村子裏過不下去的。

金陽落了淚,說不,“我不怕他們閑言碎語,遠州也不會怕,我會再想些營生,留在家裏照顧您。”

可村子裏哪還容得下他,他只得去投奔小江,跟著小江去鎮子裏打工,晝夜往返起早貪黑。

風波漸穩,一切都在向好發展,回孟遠州信的時間也快了起來,可好景不長,

村子裏見不得“病人”好,說他跟小江一樣不祥,他們這樣的人都會得傳染病,叫艾滋,得了就只能等死。

為了消除病菌,老母親被趕出屋子,被褥衣物都被一把火燒了個幹凈。

金陽打工回來,迎接他的便是損毀的房屋和滿身灰汙的母親。

但他還是不放棄,不妥協。

他去小江家借住,盡量避開和村子裏的任何人接觸,每天提早去鎮裏打工,打工結束也拖著,深夜再回來。

但村民們就是不肯放過他,驅趕、火燒、辱罵。

他心力交瘁,漸漸地,已經忘了多長時間沒給孟遠州回過信,但是,他在心口裝著孟遠州最新的一封信,只要還有孟遠州,他就能撐。

打工的勞累,睡眠時間的壓縮,別人的冷眼和唾棄,就這麽硬挺著,幾個月過去,他的身體漸漸出了問題,提不起精神來。

老母親看著心疼,說你別管我了,我是你的拖累。金陽只是搖搖頭,說不是。

他的腦子已經沒精神想別的了,他只夠活著。

可第二天一早,睡去的老母親再沒能醒過來,她不願做累贅,循著心,就那麽去了。

她是金陽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親人,金陽怎麽承受得住。

表面不顯,可自那以後,他看村民們的目光都是恨恨的。

他還有個遠嫁的姐姐,才死了丈夫,又死了娘,他沒忍心通知姐姐,就那麽瞞著,一個人撐著。

可村裏人因為他是同性戀,不給他辦喪事,不讓他放安樂,甚至不讓他把母親埋在金村,就好像他真的是多大的禍害。

又是一夜未眠,他太累了,晨起都擡不起眼皮,打工的效率也出奇的低,不過兩天,就讓工頭炒了魷魚。

他給小江說對不起,讓他幫忙找的活計,卻沒幹好。

小江說沒事,先休息,緩過勁兒來,一切都好了。

他搓了搓臉,“小江,我長在金村的根被鄰裏鄉親們燒了個幹凈,那我就漂走吧,我去城裏找遠州過,他能要我嗎?我現在這麽落魄,我配嗎?”

小江說配。

他說行,我把我娘葬了就去找他,不回來了。

他完成這段對話已經廢了很大精力,回到村裏感覺整個人都頭重腳輕,前些天下了雪,下完又暖和過來,雪化了水,夜裏凍成冰。

他搖搖晃晃地走著,想給老母親找個不起眼的地方,夜裏下葬,入土為安。

他走到了那條小溪邊,小溪淺,結了冰。

孟遠州走的時候是夏天,他們總來這溪裏,他好想孟遠州,不知不覺往河邊走過去。

他就是想蹲在河邊看一看,腳下一滑,直愣愣地摔在了裸露的石頭上。

他摔得不輕,但絕不致死,只是頭腦混沌,暈了過去。

可深更半夜的,沒有人發現他,也沒人在大冬天走去偏僻的小溪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