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金小雨x孟遠州(訂閱自避)(第2/4頁)

險些生生凍死。

天見亮,他慢慢醒了,渾身高熱,是凍得發燒了。

可村子裏的人不管這個,說他是艾滋發病了,非要把他綁起來,趕走。

老母親還沒下葬,他怎麽能走,別人追,他跑,生了病跑不過,他就破罐子破摔,說我就是艾滋,誰敢過來我傳染誰。

那群村民也瘋了,說要找他的相好,去他相好的單位告發,他們倆是同性戀,有艾滋。

他瞬間清醒了大半,他不能害了孟遠州。

他開始妥協,求饒。

那麽多的苦難沒讓他打怵半點,一句孟遠州讓他曲了膝。

村民們看他動搖,更加打定了主意去找孟遠州,金陽發燒的腦袋渾渾噩噩,無法冷靜思考。

他也想找孟遠州,他好想孟遠州啊,他嘴裏喃喃著孟遠州的名字,又來到了冰凍的小溪邊。

恍惚間,孟遠州好像真在溪裏嬉鬧著,他走過去,他去擁抱孟遠州。

第二日清晨,金村的小溪上僵死了一名成年男性,姿勢詭異,他抱著溪裏凸出來的一塊大石頭,嘴角是上揚的。

可怕的從來都不是苦難。可怕的是掙紮過,希望過,卻注定鬥不過,就那麽猛然斷了。

他明明曾經那麽奮力地掙紮過,明明,他馬上就要去找孟遠州了。

他生錯了時代,便邁錯了每一個腳步。

孟遠州在小江的嘴裏拼湊出事實,他發了瘋,在村委會的廣播裏,罵金村人都是吃了人血的惡鬼。

他舉著火把,說我要燒了你們每一家。

他砸,他鬧,他哭。

金陽卻不能回來。

窮山惡水最愛欺軟怕硬,孟遠州是“高一等”的城裏人,脾氣硬,背景硬,他們怕了。

金陽的母親被村裏人隨意埋在山上,金陽被小江埋在山腳下。

金陽的姐姐終於得了消息,她失了丈夫,失了母親,竟又失了弟弟。

她決定不走了,她就紮在金村,守著她的老母親,守著他的弟弟。

她心善,還開解孟遠州,說都是各人的命,孟遠州不聽,從城裏請了奔喪的隊伍,安樂和淒烈的嗩呐在金村響了整整一個月。

金陽資助的孤兒被孟遠州繼續資助,一個改姓梁,一個改姓孟,就是不姓金。

開始幾年,孟遠州走不出去,怪自己沒早點來看金陽,怪自己怎麽就非得挨到寒假,於是每年冬天,他都帶著奔喪隊伍去金村,讓金村人擡不起頭,出不去門。

他在大學裏學了唯物主義,到了金村卻拜神求鬼,自己搗鼓著什麽招魂,拜大師,到最後比那些半吊子大師都精通,他的金大哥也沒能回來。

後來的事,導演說是靠走訪和我爸媽的推測。

因為之後的我爺不知道經歷了什麽,像是突然放下了。

在劇本中,導演設定的是天長日久,時間磨平了傷痛,但真實情況,卻不得而知。

大概是想還給他的金大哥一份安靜吧,人們說,孟遠州賺了錢,回到金村,把燒壞的房子重新蓋起來,顯擺似的,蓋兩棟,他一棟,金陽姐姐一棟。

每年冬天他都回來,看看那兩個孩子,教他們好好學習,從山裏飛出去。

也看看金陽的姐姐,一起說說話。

又過去了許多年,他賺夠了錢,早早退休,一年裏有半年都在金村,他陪著他的金大哥。

資助的那兩個小孩青梅竹馬,一起飛出去,一起過了半輩子,一起生下來一個可愛的小孩兒。

當作孟遠州的小孫子。

他總帶著小孫子來陪他一起,閑了又開始搗鼓那些神啊鬼的,放下了,又像沒放下,還是存著些希望。

總之,後來的劇本不具備參考性,是導演和編劇老師續寫的。

真正的結局,只有我爺自己知道。

聽完之後,我站在原地久久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先走的人不是不愛,不是膽怯,他不得已,他不甘心。

導演接連嘆著氣,說:“見君呐,你知道這部電影為什麽叫《悔過》嗎?”

我擡起酸澀的眼皮。

他扣緊了鴨舌帽,“見君,我就是那個,撞見他們接吻的小孩,我如果沒多嘴說一句,就不會…就不會有這麽多事情發生。”

“我對不起你爺爺。”

信息量太大,我一時沒能作出反應,等一點點的片段在我腦子裏連成線,我才緩過神來。

說:“我爺爺不怪你,肯定的,信我,我替他說了。”

我爺爺那麽好的人,肯定不會怪他,也肯定是得了好結局的。

【下---孟遠州回憶錄】

我叫孟遠州,是個一生倒黴的男人。

二十一歲之前,我不喜歡男人,二十一歲之後,我愛上了支教校區的男老師。

我愛他,他愛我,蜜雪冰城甜蜜蜜~

咳,不是。

我愛他,他愛我,最後卻慘淡收場。

他狠心,留下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