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2/4頁)

……

進了屋,施霓心懷忐忑地坐到木凳上,不知程夫人會對她問什麽話。

緊張間,她起身幫著程夫人倒上一杯菊花清茶,端遞過去時,見程夫人目光不避諱地凝在自己身上,久久不移。

施霓不禁困疑,最後實在克忍不住地主動出聲:“母親有何事……”

程夫人這才回神地將茶接過,飲了口放下,面上好似也顯露出幾分緊張的情緒來。

“霓丫頭,自從你進了將軍府,我只當你是西涼王族偏支的名門小姐,未曾仔細打聽過你的身世,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告知,你如今在西涼是否還有其他的親人?”

施霓愣了下,確實沒有想到程夫人要問她的會是這個。

略微沉吟了下,她還是如實地搖了搖頭,“回母親的話,其實我身份低微,並不是什麽王族小姐,只是個寄養在雲娘娘身邊的孤女而已。自打我記事以來,爹娘便都不在了,身邊只有奶娘一個,只是在我七歲之後,奶娘也走了。”

程夫人追問,“不在的意思是?”

“他們已經去世了。”施霓如是回說,語氣未顯什麽情緒波動。

關於親情,是施霓長久以來一直缺失的憾事,縱然想思念,可她卻是連一個寄托相思的模糊形象都難以想象出來。

沒有絲毫的回憶,她甚至不知自己該從何去傷心。

思及此,她也不禁倍感落寞。

程夫人看出她情緒的低落,眼神中流露出疼惜的意味,而後遲疑地從懷裏拿出錦帕,慢慢在施霓面前打開,露出裏面的兩枚玉佩。

施霓看過去,下意識開口:“咦,這是我的玉佩,怎麽會有相同的另一塊。”

“再仔細看一看。”

施霓略有所思地伸手將玉佩拿了過來,放在手心低眉仔細端詳,而後喃喃言道:“不完全相同……好像是一左一右,可以合配上的”

程夫人聲音已然繃緊,“你這玉佩,是誰留給你的?”

“是奶娘,她說這是我爹娘留給我的信物。”

說到這,施霓心中也生出困疑,她一直以為自己的那枚護身玉佩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卻沒想還有這麽相似的另一塊兒存在。

難道其中還有她不知道的淵源?

她看向程夫人,目露微茫。

而程夫人卻是神色沉重地主動拉握上她的手,開口時語氣帶著迫切,“那你爹娘,是如何去世的?”

說完又覺得不妥,她忙補了句,“我是想對你多些了解,不過你若是不想說的話……”

施霓搖頭,對此事她並無什麽避諱,於是啟齒道。

“沒關系,只是我那時還太小,知道的也並不多。當初奶娘只是模糊告知,我爹是西涼罪臣,曾犯下了通敵的死罪,而我母親是殉情而死,我能僥幸活下來,全靠奶娘抱著我偷偷藏進一口廢棄的枯井裏。”

程夫人神色未動,似乎還想聽她繼續說下去,於是施霓抿抿唇,到底將自己的經歷詳述了出來。

也不知為何,她就是本能地覺得程夫人可信任,那是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繼續道,“之後我到了七歲,奶娘卻突然病逝,我無奈流落街頭,大概因為相貌緣由,又陰差陽錯被雲娘娘收養在身邊做丫頭。住進宮裏後,我便換了新名字,也因記得奶娘生前的叮囑,而謹慎地將自己的身世瞞下。再到後來,西涼與大梁交戰,我無選擇權利,被涼王看中後便以雲娘娘養女的身份升了公主尊崇,被獻送到了大梁……再後面的事,母親就都知曉了”

當下,每聞施霓的一言一句,程夫人便手指扣緊錦帕,心裏不由更沉一分。

即便她事先已經在心中有所預想,可當她親耳聽到施霓承認身份,確認她就是那位冒死傳信的西涼副將之女,程夫人心頭還是不忍酸澀。

更是不禁想起當初,自己因為施霓西涼女的身份而心存芥蒂,有意冷疏,直覺滿腔愧意橫生。

施霓一家,是為護霍家軍而遭了牽連,其爹娘更因受西涼王室的迫害而慘死,最後只留下孤女在世,淒慘度生。

而這可憐的孤女,十幾年後,竟是嫁到了將軍府,嫁進她家。

若無那信物作為鐵證,程夫人哪裏能想到天下竟會有這般巧的事。

“霓丫頭,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開始時其實並不是不喜歡你,只是因為殺夫之仇橫在心裏,叫我對西涼當真生不出半分的好感。可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人也漂亮,和我兒相配一點也不顯怯,只是我不過俗人,到底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那道坎,做不到釋然過往,徹底接納你。”

施霓搖搖頭,說著自己的心裏話,“母親其實不必對我說這些的,我都理解,公爹之死,我知道它對母親,對夫君的打擊究竟是有多大。”

“可這跟你毫無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