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插足的第三者(第2/3頁)

結婚五年,激情理應褪去。

梁悅出軌了。許戚知道這件事首先感到的不是憤怒也不是悲哀,而是終於為梁悅的異常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然後,才是所有被背叛的人都會想到的那個問題:插足了他們之間的第三者,究竟是誰?

許戚把車停在牙科診所的斜對面,陽光下,玻璃墻上貼了很多花裏胡哨的貼紙,牙齒的卡通形象教導小朋友如何正確刷牙,失去粘效的角落翹起一邊。

一個帶孩子來看牙的媽媽在門口安慰哇哇大哭的男孩,怎麽都哄不好,無奈下只好彎腰抱起來,推開診所大門。

外界喧鬧,許戚的世界一如既往安靜。他握緊方向盤,視線透過車窗鎖定診所裏一道白色的身影。

廖今雪擁有一副老天賞賜的好皮囊,許戚從高中就知道。高二轉過來時,年級裏大半的人都跑去教室外圍觀,最得益於那雙出眾的眼睛,睫毛濃密,眉弓下的眼窩陷得深邃,擡眼時雙眼皮弧度勻稱齊長,褐色的瞳孔盛著拒人千裏外的冷感。每一處五官輪廓連接得恰到好處,比尋常英俊的男人更多一抹細膩斯文。

十年未見,許戚依舊能憑借一抹背影將他認出。

高中時期的廖今雪縱使出眾,消不去身上陳舊的青澀與清貧,然而如今,他穿上白大褂儼然成為受人尊敬的廖醫生,那股青澀的氣質也終於甩脫在外,蛻變得從容,穩重,舉手投足都是歲月沉澱的魅力。

優秀得刺眼。

鏡頭對準前來接待看牙母子的廖今雪,他彎下腰,對靠在媽媽懷裏啜泣的男孩說了些什麽,男孩把臉擡起,慢慢抹掉眼淚,他的媽媽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感謝廖今雪。明明是極度美好的一幕,躲在暗處的許戚堵著團攢動的怨憤,不知道按了多少下快門,指腹摩擦得起火,堪放下相機。

8月4日,天氣晴

星期六,廖今雪上班,給一個男孩看牙,帶他上了樓,那裏也許是他的工作室。半個小時後下來,和另一個牙醫聊了兩分鐘。

許戚蓋上筆帽,把隨身攜帶的日記本放進副駕駛座前的手套箱,用力關上。

“悅悅,多吃點肉,知道你要來媽專門為你燉的雞,你平時工作辛苦,多補補。”

陳芳剛夾完菜又絮叨著夾了塊肉放進梁悅碗裏,看到梁悅已經擰起眉心,許戚沒有再保持沉默,筷子攔截了陳芳正要放進去的雞肉,“媽,悅悅已經吃不下了。”

“她吃不下自己會說,你急著拒絕幹什麽?一塊肉的分量能飽到哪裏去?”

陳芳有自己執拗的一套,許戚的話在她耳裏就成了話裏有話的反駁,啪的一聲放下筷子,“悅悅瘦成這樣,我都沒怨你平時沒有照顧好她。”

承受陳芳根本沒有理由的指責已經是許戚習慣的一部分。不管什麽事情,誰對誰錯,在陳芳這裏首先要罵的一定是她兒子。

許戚已經記不得上次吵架是在什麽時候,那種不愉快的回憶總會被模糊處理,捏緊筷子一言不發。

他的沉默助使陳芳的叫嚷成為一場獨角戲,這種不配合同樣是她變得激動的導火索之一。

“我知道你們不想回家裏吃飯,怕我嘮叨這那,聽了就煩。媽現在一把年紀,壓根不想操這個心,可你們兩個都老大不小了,到現在卻連個孩子的影也沒看見,你叫我怎麽放心的下?前段時間碰見你王姨,問了我好幾遍家裏有沒有動靜,我都不好意思回答,你什麽時候爭點氣,多關心關心家庭,夫妻關系好了小孩才能有希望,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所有話題都能繞到最後一句。

許戚瞥下眼,麻木地回答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遍的托詞:“媽,我們已經商量過了,短期內不會要小孩。”

“短期,短期是多久?每次問你們都這樣糊弄我,我和你爸就是心裏想要一個著落。”

梁悅撂下碗,重重一聲,簡潔明了地給出數字:“三十五歲之內。”

陳芳臉色不好,幹裂的唇動了動,許戚知道她做出這種表情代表心裏已經積滿了不快,可是當著梁悅的面,還是擠出一副笑臉,“悅悅,我們不是想催孩子,說到底還是為了你好。許戚是男人,三十歲也年輕氣盛,但是女人一過三十要小孩就麻煩了,媽身邊就有個這樣的,女的三十六了才想到要生,結果身體不行,小兩口只能弄試管,兩三年了還是沒有眉目。她媽媽見到我總是愁眉苦臉地說起這件事,我看得害怕,不想你們也這樣。”

許戚不是第一回 聽什麽王姨催生李家女兒做試管這種例子,有的明明沒有這麽嚴重,落到陳芳嘴裏也像成為了天大的事情。梁悅已經把不耐煩擺在臉上,換在別的婆家可能已經一觸即發,但陳芳不敢。

她知道家裏的財政大權掌握在梁悅手裏,裏面包含了話語權,而她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派不上一點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