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別經年”(第2/3頁)

暗示的種子一旦種下,所有人都會千方百計地尋找借口,哪怕再牽強,這一刻蒙上偏見的他們都能視而不見。

蔣明說:“照片都在這裏,每個人都有眼睛,這還只是拍到的部分,誰知道你背地裏是不是幹了其他更齷齪的勾當。”

他就差將那幾個汙穢的字眼直接說出。

廖今雪走向蔣明,身高帶來的差距使蔣明臉上閃過一道羞怒,廖今雪俯視他,逐字逐句說道:“不要把你的齷齪思想強加到別人身上,沒有做過的事情,我不會承認。”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這句話原句送給你。”

蔣明噎了一下,他從來沒有被人這樣不留情面地反駁過,還是當著所有同學的面。他的氣焰被廖今雪硬生生壓下一頭,一股氣沖到腦門,憋紅脖子,“廖今雪,你裝什麽清高?以為所有人都不知道你轉過來的原因嗎?我早從三中那裏聽說了,你那個賭鬼的爹天天往學校裏堵你討債,鬧了不知道多少回,後來好像是被車撞死了吧?還是你們負全責。這些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你在這個節骨眼上轉學不就是為了逃避嗎?你這個懦夫。”

伴隨蔣明猙獰的叫嚷,廖今雪眼底一寸一寸冷了下去,淬著瘆人的毒,他扯起蔣明的衣領,拳頭青筋浮現,“把嘴閉上。”

“不裝了嗎?你繼續演,反正...”

王老師擠進鴉雀無聲的人群,朝劍拔弩張的兩人發出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打斷這場鬧劇,“廖今雪,還有蔣明,你們兩個到我辦公室裏來一趟!”

許戚是從同學嘴裏聽到完整的過程。

林安楠回來以後懨懨地趴在桌上,朋友都過去安慰。許戚此時完全沒有心思去關心林安楠的心情,他滿腦子都是廖今雪,憤怒的廖今雪,被羞辱的廖今雪...纏繞在心上的繩子‘啪’的崩斷,墜入無邊無際的深淵。

蔣明很快就從辦公室裏回來,臉上洋溢著春風得意的笑容,半個小時後,廖今雪獨自離開辦公室,剛好被一個同學看見。回來後他立馬告訴所有人廖今雪臉色陰沉得嚇人,一群人圍著一起猜測辦公室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許戚坐在角落聽旁人議論,仿佛與這件事情毫無幹戈,沒有人能看見,他眼前的世界撕開了一個黑漆漆的洞。

後來不知道是誰先開始傳,廖今雪的獎學金被取消了。

第三天,廖今雪沒有來上學。

許戚的日記本回來了,事情過去一周以後,消失的日記突然好端端地出現在桌洞裏,除了幾張被撕去的照片,日記本和丟失前一樣完好無損。

可是許戚的世界已經不再完好如初,破損的黑洞漸漸擴散到邊界,龐然到於事無補,一切都都來不及了。

周六晚上,許戚騎上自行車朝廖今雪工作的酒吧飛馳而去,空氣裏滿是徐徐繚繞的霧氣,許戚始終沒有找到廖今雪的身影。他在狂歡的人群裏焦躁地穿梭,毫無頭緒地亂竄,腦中只有唯一一個目的:找到廖今雪。

杜瀾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走出來,攔下無頭蒼蠅般的許戚,“小廖不在這裏,他已經辭職了。”

許戚問:“是不是他讓你這麽說的?”

杜瀾沒有回答,許戚心中已經認定了這個答案,他抓住杜瀾的手臂,死死抿著毫無血色的唇,“你幫我轉告他,我想要和他說一句話,一句話就夠了。”

“你...”

“求求你了,杜哥。”

許戚有一種最可怕的預感,如果失去這個機會,這輩子他可能都無法再見到廖今雪。

杜瀾復雜地注視許戚,拿下他的手,“我找機會盡量告訴他,你早點回去,別在這裏呆著了。”

酒吧外的街道寒風刺骨,許戚裹緊外套,抱著膝蓋坐在自行車旁的台階,他想要告訴廖今雪,那些照片不是他放出去的,他願意道歉,向廖今雪保證以後不再做這種事情,他還......

輪胎擦過地面的動靜勾住了心神,許戚猛地起身,身後的路燈下,廖今雪騎著那輛破舊的自行車從暗巷出現。

許戚耳根嗡嗡的震,兩條腿用盡全力奔跑,腳底摩擦得生疼,呼嘯的風聲灌進衣領,他感覺不到疼和冷,瘋了一樣拽住自行車龍頭,身體擋在車前。

“廖,廖今雪...”

許戚喘不過氣,除了名字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廖今雪目視前方,冷聲道:“放手。”

許戚完全忽略廖今雪的話,顛三倒四地說:“那些照片不是我放的,我不知道會出這種事情,我...”

“放手。”

廖今雪又重復了一遍。

許戚失神地望著廖今雪的側臉,還和偷拍的照片一樣冷厲俊美,可他的眼裏沒有他。

從始至終,廖今雪都是一座高不可攀的雪山,當雪融成水,變成了他最討厭的氣味。

極端的恨和在意混淆成一樣的東西,他一遍又一遍試圖攀登,試圖把上面的廖今雪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