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替他承受(第2/2頁)

廖今雪閉了閉眼,手臂上的青筋凸出駭人的線條,強忍咽下喉嚨裏的鐵銹味,說:“扶我回車裏。”

許戚不敢大意地攙扶住廖今雪的胳膊,任他將全身重量壓過來,帶著他往車裏走。

穿著保安制服的大爺從一直沒有動靜的保安亭裏出來,左瞧右看,終於是敢憤懣不平地呵斥:“打完了?打完就都站在這別動,警察已經在山下,敢在死人跟前鬧事,你們一個個都別想跑。”

“媽的。”蔣明爆出一句臟話,連忙叫上兩個幫手上車,通往山腳下只有一條車道,還沒關上窗戶,警車的鳴聲已經嗡嗡傳來。

許戚慌張地拉開車門,好讓廖今雪側坐在上面,座位不一會就被血給染深。許戚看得眼睛發紅,但也不得已逼自己冷靜,撥通了救護車。

“我沒事。”

廖今雪看著許戚抖得厲害的雙手,低低說了一句。

“你別說話,好好坐著保存體力,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許戚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近乎失態。廖今雪眼眸深沉地看著他,不再言語。

救護車離這裏太遠,最後他們乘著先到的警車趕到了山下最近的醫院。許戚已經沒辦法開車,托警察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陳芳送回家裏。

從墓園出來的陳芳不停在身後追問,大呼小叫。許戚頭也沒有回,坐進載有廖今雪的另一輛車,關上了車門。

清明節的醫院依舊是人滿為患,鐵椅上坐的,科室前站的,好像一排排有秩的輪齒。警察和接手的醫生都站在床邊看廖今雪背後的傷口,廖今雪一個接一個回答他們的問題,怎麽弄的,什麽弄的,疼不疼......每個人都冷靜,許戚的手直到現在還沾著幹了的血,不住輕顫。

醫生說:“傷口不深,還好有這層毛衣做緩沖,不然就棘手了。”

廖今雪反應平靜,好像他根本不是受了傷的人,“要縫多少針?”

“這麽長的傷口,少說八九針,你這是被石頭劃傷,處理起來比刀麻煩,要先清創,防止感染。”

許戚沒忍住問:“縫好了以後會留疤嗎?”

這種常識類問題把醫生弄笑了,說:“凡是縫合的傷口哪有不留疤的?人小姑娘割雙眼皮都會有疤,你看他這條口子開的有多長。”

許戚本就沒有血氣的臉在聽到醫生斬釘截鐵的肯定後變得更蒼白了,可能是他看起來比廖今雪這個當事人還要像病患,一路跟來的警察都不忍心開了口:“我看你朋友的精神氣很足,都是大老爺們,這點傷扛得住。先讓你朋友把背後給縫了,你和我回警局做一下筆錄,說說發生了什麽事。”

許戚還想陪在這裏,可是事情必須一件一件來。

廖今雪這時開口:“你先去警局,我沒事。”

這是他事發到現在的第三遍‘沒事’,可許戚就是控制不住的想搖頭,告訴廖今雪別再強撐。

等從警局錄完筆錄出來,天徹底暗了,手機裏排列幾個未接來電,爸媽的備注參差不齊地相隔,許戚隨便按了一個回撥,響起許山的聲音。

“你在哪裏?你媽回來就說你在墓園和別人打架了,警察都來抓,到底有沒有這回事?”許山開門見山,直接就扔下一句質問。

許戚按了按疲軟的眉心,“是打架,但警察抓的是別人,我沒事。”

“你別想拿假話糊弄我和你媽。”許山顯然是不信,不知道這話裏到底是擔心更多,還是怒氣更多。

“我要是騙你,怎麽可能還給你們打電話?打架的是別人,我剛才在警察局錄了筆錄,已經出來了。”

聽到這裏,許山覺得也有點道理,總算松開一點緊擰的眉頭,“你媽說的多嚇人,說你滿手血,還被押進警車裏。”

許戚扯了扯嘴角,帶點諷刺的笑,他攔下了不遠處駛來的出租車,對電話那頭說:“我先掛了,要開車。”

許山說:“明後天記得給家裏打電話。”

許戚一頓,明白了,許山還是不相信自己沒有犯事這個事實。

放在平時,他也許會有更加激烈的情緒起伏,但不是現在。

他倉促地掛了電話,連同許山剛才的話都拋之腦後。出租車一路停在醫院門前,夜間的門診大樓依舊燈火通明,甚至比白天更忙碌。

許戚已經記不起廖今雪病房的位置,在那個混沌的情況下,他沒有辦法把任何事情復刻進腦子。一路問醫生,問護士,終於找到正確的門牌號。

他把手壓在門把上,施力推開,胸膛下麻木的心隨著門發出的‘吱呀’復蘇,太多想說的話堵在喉嚨口,因為艱澀,發不出來。

傷口還疼嗎?什麽時候縫合?要住幾天院?其他皮外傷醫生怎麽說......很多很多。

還有,

為什麽要替他擋下蔣明的那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