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雙更合一)
陳鶴征說他只是傷心, 只是疼,這兩種情緒,無論哪一種, 都能將溫鯉瞬間擊潰。
他對溫鯉有多溫柔, 溫鯉對他,就有多少感同身受,他們是系在一起的,以感情為紐帶, 共生共存。
溫鯉眼底淚光浮沉, 想哭,又覺得不合時宜,想牽陳鶴征的手, 又覺得她失去了那份資格, 整個人又糾結又難過,局面瞬間僵持。
監獄所在的地方很偏僻,周圍荒無人煙,只有風,不住地吹拂。
溫鯉吸了吸鼻子,酸楚地低頭。
陳鶴征最見不得她這幅樣子,他擡手, 按住溫鯉的發頂, 揉了揉, “這段時間我比較忙, 顧不上你, 暫時分開也是好的。等事情告一段落, 我們再談。”
溫鯉說不出話, 風裏有沙塵, 吹著她一雙眼睛,紅紅的,很委屈的樣子。
陳鶴征到底沒忍住,伸手抱她,將她攬在懷裏,安慰小朋友似的拍著她的背。
“溫鯉,”他聲音很輕,“你要記住,這是你第二次推開我,第二次讓我覺得疼。”
*
那天,陳鶴征將溫鯉送回家後,就離開了,沒給溫鯉留任何寒暄的時間。他從不抱怨,但是,任何人都能從他身上感受到陰郁的氣息。
溫鯉想問他這段時間休息得好不好,躁郁的問題有沒有緩解,話到嘴邊,卻頓住,千言萬語全都哽在喉嚨裏,沒能說出來。
網絡上那些流言蜚語,無論真假,都對溫鯉影響很大。她被迫退出舞劇《芳問》的排演,蔣瑜桉給了她半個月的假期,讓她先沉澱一段時間。
有時候溫鯉也會鉆牛角尖,她問蔣瑜桉:“我做錯了什麽呢,要被迫從項目裏除名?”
蔣瑜桉頓了頓,回答說:“親愛的,你可能只是碰到了一點壞運氣,會過去的。”
祁赫非常遺憾,他說,“軟綢”這個動作,在reborn,沒人能比溫鯉跳得更好看,她從劇目裏退出,真的非常可惜。
溫鯉竭力打起精神,試圖從頹喪的情緒中自我拯救,想利用這段假期做點什麽。她向祁赫請教了一些關於編舞的東西,想獨立編創一部迷你舞劇。
祁赫人不錯,也願意提攜後輩,他問溫鯉舞劇的主題是什麽?
溫鯉擡起頭,看見窗外的陽光,她眯了眯眼睛,輕聲說:“汙蔑。”
歪曲、栽贓、造謠、詆毀,是為汙蔑。
每一個詞都觸目驚心。
祁赫嘆了口氣,說:“我朋友有個舞蹈教室,後來生意不做了,地方也一直空著。你先用著,不收租金,打掃一下衛生交個電費就行。”
溫鯉笑笑,“謝謝祁老師。”
祁赫也笑,“以後叫祁哥吧。”
陶思給溫鯉打過幾通電話,小姑娘涉世淺,不敢多問,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有些笨拙地說:“鯉鯉,別難過,邪不壓正,一定會好起來的!”
溫鯉一向覺得她可愛,笑了笑,點頭說:“是的,會好起來的。”
無論夜色多暗,總要藏一點希望在心裏,像藏一顆種子,期待它會發芽、長大,成為參天的樹。
溫鯉並不清楚她從江應霖那裏問到的消息,對陳鶴征會有多大幫助,她只希望能讓他少一點為難,一點點就好。
杜鑫彭倒是主動跟溫鯉聯系過幾次,他告訴溫鯉,根據那個匯款賬戶,他們的確找到了去探視過江應霖的那個遠房叔叔,不過,叔叔只是“中間人”,背後還有個叫傅思南的人。
傅思南也是律師,騰飛律所的執行合夥人,主做民訴,出了名的手段臟,就是個訟棍,賺的黑心錢,足夠他下地獄進三回油鍋。
騰飛律所規模不大,但是,有個重要的合作客戶叫梁競。
“先要撬開傅思南的嘴,他跟梁競合作那麽久,肚子裏一定有不少東西。”杜鑫彭說,“論心狠手黑,唐和老總陳鶴迎才是真高手,這些小後生,給他提鞋都不配。等著吧,傅思南撐不了太久,他會開口的。”
溫鯉不太懂這些勾心鬥角的戲碼,她決定關掉耳朵。
她從祁赫那裏拿到了舞蹈教室的鑰匙,按照地圖軟件的導航找過去,她發現舞蹈教室和那家名叫“不讓塵”的酒吧,居然在同一棟大樓,僅相隔三個樓層。
不讓塵的老板是葉清時的朋友,開業那天,溫鯉和葉清時還來捧過場。
也是在那一天,暴雨下得狂亂,雨水猶如簾幕,她在一樓的大廳裏,打開手包,不小心掉落一支唇釉,幫她撿起唇釉的人,是五年未見的陳鶴征。
轉了一圈,居然又回到原點,真像一個輪回。
冥冥之中,是不是真的有某種命中注定?
大廳的電梯旁立著告示牌,是各個樓層的導航圖,溫鯉在那兒略站了站。某家店鋪正播放Bob Dylan的歌——《You Belong To Me》
一把木吉他,一點沙啞的嗓音,唱著:
just remember when a dream appears,you belong to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