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告密(第2/2頁)

他媽很急,生怕他初高中沒過渡好就這麽一落千丈,一次月考就讓她上火得嘴裏生泡了。

不止成績,他做了班長就無形和其他人處在對立面了,大家對新環境還不熟悉,不管幹什麽都先提防著他,人際關系也束手束腳很不自在。

摸底月考過去沒幾天,學校對高一開始學風整頓,年級組幾次強力度排查,揪出好幾撥吸煙小團體,在廣播通報批評。

祝余午休沒睡著,精神困頓,去廁所洗了把冷水臉,再進門時一頭撞到來人身上。

在天橋盤查中逃過一劫的李邵東正堵在他面前,他人高馬大,在同齡人中顯得非常壯碩堅實,正目光陰狠地覷著他,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是不是你告的密?”

祝余不明就裏,直覺蹙了眉,“你說什麽?”

李邵東呵笑一聲,聲音揚起來,他站在門口,整個班都能聽見,“我們軍訓那會兒宿舍就寢打牌,被罰站軍姿,也是你打的小報告吧?”

他們學校軍訓期間都是要求住校的,短暫住了一周八人寢,他和李邵東是室友。

祝余還沒來得及辯駁,李邵東一把將他拽到走廊。

這麽大的動靜,班上的人一窩蜂湧了出來。他們班學習委員周敏行,就是那天買煎餅的男生中戴眼鏡的,一直擋在李邵東面前,“李邵東你幹什麽?拉開,拉開他啊!”

周敏行身形比較瘦,李邵東一揮手就把他狠狠推到墻上,眼鏡都撞掉了。他彎著腰在地上摸眼鏡,重新戴上時祝余已經被李邵東抵著脖子壓到欄杆上了。因為呼吸不暢面紅耳赤,痛苦的紅潮在臉上層層攀升,他看著李邵東,毫無預兆地笑了。

他唇色生得淡,眼睛又冷,扯著嘴角涼涼一笑,顯得譏誚非常。

李邵東於是更加惱火,“你笑什麽?”

祝余頸子都紅了,聲音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來,“我笑你蠢。”

李邵東抓著他在欄杆上重重摜了兩下,祝余磕得背後生疼,感覺脊柱都斷了,一時間半個字也講不出來。

“老子最惡心你這副自命清高的窮酸德行,為了捧班主任的臭腳私底下告了多少密啊?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還班長?心情好了叫你一聲狗,你都得在老子面前吠。盡早跟你媽擺攤去,你這種溜須拍馬打小報告的廢物,這輩子也就配推個攤子在街上跟你媽賣煎……”

“砰”地一聲,李邵東的臉被一個飛速襲來的重物砸歪了。

這一下來得太猛了,像生生撞上一塊鐵,李邵東只覺腦子裏嗡嗡陣陣,耳道轟鳴,眼前蒙蒙發黑,右臉火辣辣的又腫又麻,被砸得眼歪嘴斜,滴下幾滴口水。

是個籃球,砸完他,又按原軌道直接彈回到主人手裏去了。

梁閣叼著根冰棍摟著籃球站在那,他剛打完球回來,額前還有些汗,照舊是冷峭的眉眼,沒有表情的臉。

見所有人都錯愕地看著自己,梁閣才後知後覺地說,“被撞了一下。”

他稍微找個不這麽敷衍的借口李邵東還能姑且信一信,可偏偏他周圍身後一個人也沒有!

李邵東頓時暴跳如雷,“他媽哪有人?!”

梁閣眉間斂了斂,左右看了一下,確實沒人,“左手撞了右手。”

李邵東一把心火把肺腑都燃著了,“梁閣,你他媽存心的吧?!你當我傻逼啊?”

梁閣終於正眼看他,是居高臨下的,漆黑漠然的一雙眼,“嗯。”

當你傻逼。

李邵東登時怒不可遏,整個人惡狠狠地頂到梁閣身前,面目猙獰,要拽他校服的前襟,梁閣要比他高半頭,低垂著眼睫看他,不冷不熱地像在放空。

眼看要打起來。

眾人還沒來得及攔,午休結束的鈴聲突然響了,馬上要上課,生物老師正從樓梯轉角走了上來。

李邵東只得收斂,他指著梁閣,雙目有火,怒極反笑,壓下聲說,“梁閣,我知道你狂,但你別狂到老子跟前還以為老子不敢收拾你,你他媽給我等著!”

梁閣又把冰棍塞進嘴裏,垂下眼,含糊地“哦”了一聲。

李邵東胸膛起伏,恨恨一罷手,轉身走了,走廊上看熱鬧的也你推我搡地回去了。

祝余還站在那裏,於情於理他都該有所表示,“謝謝。”

“砰——”

籃球砸到他腳邊,又彈起來,梁閣從他身側跑過去,帶起一陣運動後蓬勃的熱風,“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