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4頁)

“豈有此理,此仇不報,我枉為人兄……!你快說說,可想到了什麽治他們的辦法?”

卓寬悠悠晃著茶盞:“你阿弟吃了一記啞巴虧,你便叫他們也吃上一記,你動不了沈元策,難道還動不了一個丫頭片子?”

營寨深處,姜稚衣坐在一頂單人營帳中,經過一段漫長的回想,雙手啪地一合十:“……明白了,這下全明白了!”

“您明白什麽了?”谷雨在旁給她斟了盞熱茶。

姜稚衣接過茶細細品味了一番。

方才她與裴子宋說的話,一定是令阿策哥哥誤會了,可惜他著實走得太快,她沒能追上去解釋,便只好先找了頂空帳子落腳。

坐下歇了會兒,一回想,卻覺阿策哥哥方才冷漠的眼神好像在哪兒見過。

再記起上回馬球賽時,他突然撂挑子下場的那一刻,她似乎也在與裴子宋說話。在那之後,他就開始不搭理她……

這一串連,不就全對上了?

“想不到,”姜稚衣嘖嘖搖頭,“阿策哥哥竟在意我至此,連我與別的男子多說兩句話都受不了……”

“不過,我有什麽不高興都是直接同他講的,他為何不與我說呢?只要他與我說,別說一個裴子宋,就是十個裴宋子,宋子裴,宋裴子圍著我轉,我也不會正眼瞧他們一眼呀!”

“唉,瞧這事鬧得!”

姜稚衣默默碎碎念著,連日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過了會兒,突然興致勃勃一擱茶盞:“谷雨,尋匹好馬來,咱們也出去熟悉地形去!”

“啊?可您會騎馬嗎?”

話音剛落,迎面一道勁風襲來,奪一聲響,一支輕箭穿過留了道縫的帳門,射在了兩人側後方的柱子上。

一主一仆嚇了一跳,齊齊驚顫著回過頭去,看見那箭矢上釘了一張紙條。

谷雨:“咦?難道是沈少將軍……”

“快取下來看看!”

谷雨踮起腳輕輕拔下箭,取下紙條攤開給姜稚衣看,見其上畫了幅簡易的地形示意圖,圈出了東營門附近的一片小樹林,附加兩個簡單的字——

等你。

一刻鐘後,姜稚衣走東營門匆匆出了營寨,邊走邊低頭打量著手中的紙條。

是阿策哥哥的字跡,也是阿策哥哥會繪制的地形圖。這是終於知道不將心事悶在心裏,要來向她討說法了……

一路走出老遠,看著姜稚衣歡欣雀躍的神色,谷雨忍不住小聲嘟囔:“沈少將軍也真是的,一不高興都不管您累不累了,約在那麽遠的地方,還是馬車過不了的路!”

這一段路對於武人來講不過輕輕松松,但對姜稚衣而言,平日是絕走不動的。

不過此刻姜稚衣心情大好,也未責怪這些,專心致志順著圖上路線走去。

眼看終於到了入林的岔路,姜稚衣站在道口朝林中一望,看見約莫十丈遠處一棵樹後一片玄色衣角,心下一定,給谷雨使了個眼色。

谷雨點點頭,把守在道口,像往常一樣給兩人望起了風。

姜稚衣收起紙條往前走去,看著那道抱著臂的背影,悄悄壓輕了腳步。

壓著走了幾步,一看腳下鋪滿了一踩一脆響的落葉,又默默打消了給人驚喜的念頭。以阿策哥哥的耳力,恐怕在她入林那刻便已聽到了。

姜稚衣自討沒趣地摸摸鼻子,照平常的步幅朝前走去,走了幾步,看著那道一動不動的身影,忽然感覺哪裏不對勁。

她都走這麽近了,怎麽還一點反應沒有……

姜稚衣猶疑著放慢了步子,這一覺不對勁,腦海裏一下便掠過了更多古怪之處。

阿策哥哥若是在生氣,怎會說出“等你”這樣平常都不講的甜言蜜語,可若是沒有生氣,明知她這兩條腿不是用來走路的,怎舍得讓她走這麽大老遠?

姜稚衣猛一腳站住,看著那道至今仍未回頭的背影眼睫一顫,背脊嗖嗖一陣發涼,一個轉身就要往回走。

腳下那塊草皮卻突然被什麽力道詭異一扯,姜稚衣轉身到一半被帶得一個趔趄,腳下一步踏空!

“啊——!”下一瞬,整個人失重墜落,狠狠跌了下去。

腳踝傳來一陣劇痛,姜稚衣摔在泥地裏,連聲痛都沒力氣呼,眼前已冒起點點黑子,人往邊上一倒,就這麽暈了過去。

像做了個一腳踏空,不停往下墜落的夢,黑暗之中,姜稚衣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飄在半空,始終落不著地,沒有歸依。

渾身酸痛無比,尤其腳踝好像被擰斷了一樣,她想哭,但身體輕飄飄的,連眼淚都像懸浮著流不下來。

就這樣一直墜啊墜,飄啊飄,不知多久過去,四周忽然湧來一陣浪潮般的喧嘩聲。

吵嚷之中,身體落進一個堅實的懷抱。

有人在她耳邊喊她的名字。

姜稚衣掙紮著,迷蒙地睜開眼,看見一道模糊的身影,慢慢地,眼底霧氣退散,視線裏出現了一雙熟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