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頁)

被鐘氏鬧過一場,姜稚衣無端端吃了一肚子氣,用午膳的胃口都沒了。

其實原本除夕這等日子,讓他們母子團個圓也是無妨,畢竟她與阿策哥哥都快說親了,這對母子也生不出什麽幺蛾子了。

可偏偏眼下鐘家的貪汙案還在受審中,鐘氏人雖蠢笨,卻知道她與阿策哥哥許多事,若往外頭一通攀咬,非說她與阿策哥哥聯手害的鐘家,豈不叫她瞎貓碰上死耗子說中了——

上回她已問過阿策哥哥,為何提前查探鐘家的罪證,阿策哥哥說,是因為她這舅母待她惡毒,他捏著鐘家的把柄,以備不時之需。

鐘氏雖無實證,但有些刺耳的話傳出去容易左右人心,她不能讓阿策哥哥被宣德侯懷疑,所以在鐘家的案子有定論之前,必須看住鐘氏。

姜稚衣沒用幾口午膳,到了傍晚,幹脆早些時辰去了公主府找寶嘉阿姊。

這除夕夜,她往年或者在宮裏吃宴席,或者在侯府與舅父和方家人一道吃年夜飯,可今年涉數百萬兩的貪汙案一出,皇伯伯為做出節省開支的表率取消了除夕宮宴,舅父又不在,她便找自立門戶的寶嘉阿姊過年去。

進了公主府,寶嘉一見著她便調侃:“算著這可是你最後一年與我一道吃年夜飯了?”

姜稚衣一愣,還沒懂這話什麽意思,一旁翠眉笑著附和:“可不是,等嫁了人,自然要在夫家過這團圓夜了。”

姜稚衣腳一跺,在寶嘉旁邊坐下:“我這才進門呢,又拿我打趣……阿姊若這麽舍不得我,找我夫家的軍醫做駙馬不就行了,到時我們四人一起團圓!”

寶嘉噎了噎,轉向翠眉:“瞧瞧這過河拆橋的主,給她出完妙計就這般嘴臉了,還拿她阿姊說上笑了。”

“奴婢倒覺著這提議很是不錯呢。”

寶嘉覷覷翠眉,又問姜稚衣:“怎的你阿策哥哥知道你今夜一人,也不陪你?”

“他家中有母親,雖是繼母,沒有生恩也有養恩,都年不見了,這種日子怎能不著家?再說軍營的將士跟著他背井離鄉來了長安,也該犒勞犒勞,他這一晚上已有兩頓年夜飯要吃了。是我跟他說,我今夜有你作陪,讓他自去忙的。”姜稚衣拿捏著將軍夫人的範兒款款作答。

寶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麽說……他晚上還要去軍營?”

“是呀,我們約好了,等我與阿姊散席之後給他去信,到時守歲可以一道……”姜稚衣說到這裏一頓,回過神,“阿姊這是想套我話,看李軍醫今夜在哪兒吧?”

寶嘉笑而不語地喝了口茶。

姜稚衣嘆息一聲:“我這底兒都給阿姊揭幹凈了,卻不知阿姊一點內情,真沒意思,這團圓飯吃的哪裏是團圓,分明是人心隔肚皮!”

“不是我不與你講,是早都過去了,你不也知道那姓李的離京七年了嗎?還能有什麽?”

“那他當初為何拋棄阿姊離京?”

“誰說留下的人一定是被拋棄的?不是他棄我,是我棄他。”寶嘉笑著站起身來,“不知你來得這般早,還未來得及梳妝,你在這裏與翠眉聊會兒天,晚些一道吃過年夜飯,帶你放燈去。”

寶嘉說著便去梳妝了。姜稚衣托著腮看向翠眉:“翠眉,你不會也不與我講吧?你瞧阿姊留下的話,她叫我與你聊會兒天,便是她不想講,讓你講,這你應當聽得懂?”

翠眉失笑:“公主與李先生當初是如何不歡而散的,奴婢也不知詳情,不過李先生離京並非自己選擇,是不得已才跟著獲罪流放的父親去邊關的。”

姜稚衣一驚:“獲罪?獲什麽罪?”

“您若想聽,這還要說到一件舊事。”

“我當然想聽,你快別賣關子了。”

翠眉應聲答:“那是郡主出生之前的事了,先帝在位時崇信道教,那時有一名號叫‘見微天師’的道長,年紀輕輕卻極擅占蔔、觀星象,據傳有預言未來之能,雖不知是否當真預言得準,但先帝是頗為信重他的,郡主可曾聽說過此人?”

姜稚衣點點頭。

當初鐘氏還信口雌黃,騙說那下蠱的香囊是個平安符,為見微天師所贈,可笑的是鐘氏不知道,這位見微天師剛巧今年與皇伯伯請辭,已去雲遊四海了,如今根本沒人請得到他的符。

“你繼續說,這位天師怎的了?”

“大約一十年前,這位天師夜觀星象,觀出一大兇異象,預言這年將有雙生妖星臨世,來日恐動搖國統,危及皇權,所以那一年,從京畿到邊地,所有出生的雙生嬰孩皆被先帝秘密下令處死了……”

姜稚衣背脊升騰起一股寒意,牢牢捧住了手裏的熱茶,像被嚇呆了:“這麽多嬰孩,才出生,根本什麽錯也沒有,就這樣盡數都被殺死在繈褓裏了嗎……”

“也非盡數,這令既然要層層下達,總有風聲漏出去,李先生的父親當年在太醫署任職,便曾發善心,悄悄保下一名官吏家中新誕的一對女嬰。八年前,這樁舊事被李太醫官場上的對頭捅破,李太醫便被革職,判處了年流放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