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狂想

如果有一天卻夏得了鏡頭恐懼症, 那一定是因為陳不恪太禍害了。

——

新聞發布會結束將近十分鐘。

回程的車裏,卻夏一閉上眼睛,還是覺得視網膜上一片閃光燈灼下的光斑。

五彩斑斕的黑大概也就這樣了。

“祖宗, ”副駕的張康盛幽怨轉回, 擡起平板,“您要不要看看實時熱搜上面, 您一己之力打下來的半壁江山?”

“不看。”

陳不恪闔著眸, 側身枕在卻夏腿上, 嗓音被睡意染得慵懶又低啞, 像只剛震嘯山林後刨著爪窩回洞穴的懶洋洋的大白老虎。

張康盛才看見, 連忙轉回去:“這路上堵車,別再刹車晃著您, 您還是回家再睡吧?”

“不行,太困了。”陳不恪閉著眼打了個哈欠。

“哦,說起這個,今天化妝師還問我, 您昨晚是不是半夜夢遊去了?黑眼圈重得遮瑕都藏不住,他差點順勢給您化個煙熏妝。”

“……”

張康盛就是隨口一說, 但陳不恪卻能敏銳地覺察到——他枕著的女孩的腿慢慢繃緊起來。

笑意將陳不恪薄而銳利的眼尾提起,“昨晚,看了場電影, 然後一夜沒睡。”

“——”

望著窗外的卻夏沒忍住,低回眸子,赧紅著臉警告地睖向腿上的白毛禍害。

她作勢擡手去堵他嘴巴。

可還沒靠近, 就被陳不恪反捉住手腕, 拖到唇前輕細地吻了下。

吻時他還仰眸從下笑睨著她。

卻夏:“…………!”

一切無聲。

前面的張康盛對後排的事情毫無所察:“啊?電影?什麽電影這麽好看, 還要熬通宵啊?”

“嗯, 講狐狸的,”陳不恪忍著笑,“是很好看。”

“哪部啊,我今天也回去看看。”

“不行。”陳不恪懶洋洋闔回眸子。

張康盛:“?”

在卻夏指尖惡狠狠撓他掌心的騷擾下,陳不恪低輕著笑,將她手握得更緊——

“是只給我看的獨家。”

“??”

·

網絡世界裏這幾天沸反盈天,屬實鼓噪了好長時間。

年初就收到這麽大的業績大禮包,圈裏的媒體和狗仔都忙瘋了,從陳不恪在發布會現場自己認下的影視城照片前後開扒,每一天都有新的一家媒體跳出來發布《白毛頂流戀情時間線》。

其中的最長版本裏,陳不恪和卻夏打小就是青梅竹馬的關系,已經認識十幾二十年了。

還早戀。

“……經過了漫長的十年戀愛長跑,白毛和小狐狸終於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陳不恪單手折肘撐著額頭,側躺在床上。

念完最後一句後,他合上平板,一雙異色桃花眸早被笑緒晃染得瀲灩:

“怎麽樣,今晚的睡前故事,卻總還喜歡嗎?”

“…………”

卻夏已經麻木而安詳地躺在另外半張床的中間,還合著眼。

但聽到這句,她實在忍不住,轉回來:“陳不恪。”

“嗯?”

“你的粉絲知道他們的大眾偶像每天晚上都會做‘自己念自己的八卦小報新聞頭條當睡前故事’這樣羞恥的事情嗎?”

女孩木著臉,語氣平鋪直敘,一字沒有停頓地說完。

陳不恪反而被卻夏的反應惹得更笑了,“錯了。”

“?”

“是念八卦小報給老婆當睡前故事。”

“……!”

那人話間嗓音漸啞漸近,最後一個稱謂幾乎要吹進她耳心。

卻夏腦海裏警鈴拉響,掀開被子想躲。

但還是晚了。

白毛撐著額角的手一松,放任自己傾覆過來,直接把被子兩端在卻夏身體兩側一壓,然後他抑著笑俯身,勾著女孩的下頜輕擡起來承他壓迫的吻。

和那顯得淩冽眉眼都柔軟的神色不同,卻夏總覺著陳不恪的吻裏帶著一種極具侵略性的掠奪感。

不管這人起初多麽克制,隨著一吻加深,他就像撕開那張慵懶冷淡的外衣,把裏面難馴又攻擊性的一面露出來,全副無遺地展現給她看。

且最近這個趨勢越來越明顯。

連帶著白毛在某件事上的表現也越來越“過分”。

譬如此刻。

即便隔著薄被和衣物,也完全無法掩藏,卻夏幾乎可以感知到他興奮起來的每一點溫度和輪廓。

最近一段時間的義務勞動讓卻夏對自己可以預見的可怕未來深感擔憂。

擔憂歸擔憂,卻夏還是不忍心陳不恪難受。

只是她剛遲疑著從被底探出手腕,就被陳不恪察覺地扣住,拎起來,壓在她肩旁。

他用力按著她手腕,將那一吻更深地抵|入。

“今晚不用。”

“?”

卻夏臉頰漫紅,淺咖色的眼瞳卻抗議又兇地睖著他。

[那你興奮什麽。]

陳不恪很輕易就接收了卻夏眼神裏傳達的情緒話意,他眼底翻攪的情緒像潑天墨色,淋漓又濃重,最後卻被笑意悉數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