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2頁)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轉頭居然看到崖香從袖口取出來一包熱乎乎的桂花糖糕,清甜的香氣霎時撲面而來,“這是?”

崖香托著油紙讓她咬了兩口,笑道:“大人念著姑娘,怕姑娘餓肚子,請小廚房現做的。”

阿朝鼻子一酸,眼淚落在手裏的糖糕上。

她咬了一口沾了淚液的點心,有些酸澀,還有些苦。

“我還以為……哥哥不想管我了,我從未見他如此動怒的模樣。”

崖香接過她的手腕來瞧,果然紅了一圈,她從腰間取出個精致小巧的瓷瓶,“大人怎會不管姑娘呢?”

這瓶藥膏也是那位謝閣老給的。

“大人連這個都想到了。”崖香指尖蘸了一點,在那截纖瘦的腕子上細細打圈塗抹。

阿朝垂眸看著手腕上的紅痕,一時心潮微動。

想到幼時她時常與虎子他們出去瘋,磕磕碰碰在所難免,家裏是開醫館的,哥哥總是隨身帶著傷藥。

後來他們從家中逃出去,街市上混亂不堪,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磕破了什麽地方,哥哥居然每次都能精準找到傷處替她擦藥。

難怪外人都說她和哥哥一點都不像,容貌只是其次。

她是個馬大哈,粗粗咧咧,不學無術。

哥哥卻是細致認真的人,一絲不苟,事無巨細,不論做什麽都是拔尖。

塗完手腕那一圈,崖香將她衣袖卷上去,果然瞧見幾道深深淺淺的鞭痕,盡管已經結痂,可瞧著仍是觸目驚心。

崖香眼眶泛酸,“姑娘受苦了,那日我……並非不想進去救姑娘,只是春娘與世子那兩名小廝攔著,不準我進……”

阿朝從沒見她落淚,趕忙寬慰著:“我明白的,在梁王府上,那位世子爺若想對我做些什麽,誰又能攔得住?”

“好在姑娘如今苦盡甘來了,”崖香抹了抹眼淚,“沒曾想幼時您口口聲聲要找的哥哥,居然就是當朝首輔!如今想想,咱們進京的當日便遇上了首輔車駕,可見冥冥之間自有安排,老天爺都不忍姑娘與親人分離太久,終於讓大人找回了您。那位謝閣老問了奴婢許多姑娘幼時的事情,恐怕這些年一直都在尋您,姑娘可記起來一二了?”

阿朝手裏抱著茶盞,輕輕地點頭。

原來,哥哥一直都在找她麽?

她倒是很好奇,這麽多年,她改了名字,也變了模樣,哥哥到底是如何找到她的?

阿朝輕輕吐了口氣,眼裏有淡淡的悵惘:“前段日子我昏睡多時,夢到了許久從前的事情,只是沒想到,一別八年,哥哥已是高官,可我……”

崖香趕忙寬慰道:“姑娘既與大人兄妹相逢,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便都忘了吧,大人疼您都來不及,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

阿朝抿抿唇,眼裏總算恢復了笑意。

崖香見她吃飽喝足,將茶盞和點心收拾下去,替她掖了掖被角,笑道:“外頭冷,姑娘進被窩說話吧。”

阿朝便乖乖往下躺了些,將自己嚴嚴實實地裹在被褥裏,忽然想到什麽,“對了,銀簾姐姐呢,她可曾與你一同回來?”

崖香嘴角笑意微頓,想到自己方才問過謝閣老同樣的話,那人只冷聲警告她——“倘若你想保住自己這條命,姑娘面前,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不必我來提醒吧。”

思及此,崖香暗自嘆口氣,溫聲說道:“大人給她安排了旁的去處,姑娘不必擔心。往後,崖香陪在姑娘身邊可好?”

阿朝點點頭,內心竟然有種久違的充盈感。

哥哥肯讓崖香回來,又是給她做點心、送藥膏,可見沒有當真生她的氣。

阿朝仔細想了想,“你說我明日,可要同哥哥道聲謝?”

還得說聲抱歉的。

崖香道當然:“大人是面冷心熱,畢竟這麽多年不見了,心裏一定是希望姑娘多同他說說話的。”

阿朝揪緊了手中的被角,“那我……等他過來吧。”

檐下風燈搖曳,冷雨敲打著屋檐。

謝昶長久佇立在檐下,高大沉默的背影仿佛與深冷的夜色融為一體。

聽到這裏,終於松了口氣,轉身離去。

作者有話說:

阿朝快去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