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第2/4頁)
她見好就收,不敢多提張家,生怕博容再提他父母之事,與她翻臉。她去看博容的那封信,見博容寫給沈青梧的信,盡是提醒她保暖,注意身體,不要貪玩,天冷加衣……
沒有一絲與軍務有關,全是關心沈青梧的私事。
李令歌輕聲:“容哥待沈將軍,當真上心啊。”
博容:“如何不上心?她亦算我學生。”
李令歌柳葉眉倏地一靜。
片刻後,她彎唇淺笑:“那我豈不是她師姐了?容哥你更應該好好介紹我二人啊。”
博容始終平和:“若有機會,自當如此。”
他當然不會告訴李令歌,在不久之前,他制止過沈青梧和李令歌交往過近。不過那是半年前的事……如今情形已變,自當重新規劃。
李令歌:“容哥真喜歡當老師啊。容哥對沈將軍那麽關心,記得沈將軍身上哪裏有舊傷,哪裏要多注意……我真是有些吃味。”
博容唇動了動。
博容低頭看她美麗的面孔,看她借假嗔來抱怨真實情緒的行為,他心中又軟又澀,但這都無礙他所為。
博容感覺自己分成了兩半。
一半肉身凡胎如死物般困在那裏,和李令歌說笑著,粉飾太平著。另一半魂魄出體,升到高處,冷漠地看著那個身體垂眸,看著他心愛又痛恨的愛人。
博容聽到自己平靜地說:“我也記得殿下的私事,也很關心殿下。比如,我仍記得,十四歲的殿下大言不慚,跟人說憑什麽李明書可以當皇帝,她只能陪讀,她想當女帝。”
李令歌驀地眼眸僵住。
她一點點擡頭,看著博容溫潤的、沾染風霜的眼睛。
她看不懂這雙深邃不見底的眼睛。她為之沉迷又為之警惕、驚恐,她愛這個人的君子之風,又恨這個君子為何不順她意,恨博容了解全部的她——所有的隱瞞、秘密、肮臟、齷齪。
李令歌慢慢笑起來。
她將臉埋入他臂彎間,柔聲撒嬌:“我那時年少,開玩笑的。你竟記了這麽多年。”
博容停頓很久,緩緩伸手,撫她後背,讓她放松情緒。
李令歌轉移話題:“沈將軍如何能收到你的信呢?”
博容:“我發給軍中,益州軍會代為向各地軍營送信的。阿無若是看到信號,便會去取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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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件發往益州軍,楊肅收到信件。他見博帥有一封信是給沈青梧的,當即心中一動——他許久沒見到那個無法無天的沈青梧了。
博帥的信件,各方軍營都會快速送達,與他這樣的普通將軍不同。既然如此,楊肅何不搭博帥的方便車,也給沈青梧寫那麽幾封信呢?
軍中整日不是操練就是男人間無聊的比試玩笑,沈青梧的安靜古怪,倒顯得獨特了。
此時,在張行簡那方,長林也正在向他匯報東京城如今的新氣象。
長林興高采烈:“張二娘子和張家幾個年紀大的長輩已經在前日進東京了,好些大臣前去探望,孔相去躲病了。哼,那個少帝倒是好心,還送了些賞賜,說什麽委屈愛卿了。”
長林:“少帝還跟二娘子打聽你的動向,二娘子說不知,少帝松口氣。”
這些消息,都是昨日快馬加鞭、累死三匹馬送來的最新消息。張行簡不入東京,想處理東京的事,本就如此繁瑣。好在,事情終於有了不錯的結果。
起碼這個年,張家是能舒舒服服過去的。
張行簡披衣坐在窗下翻看新的送來的卷宗,他道:“孔業無法壓制少帝,少帝嘗到了權力的滋味,開始難以收斂。少帝自然怕我歸朝,怕重新回到以前被壓制的現狀……而帝姬不歸……”
他微皺眉。
他暗想博容是否做得太好了,好得超乎他的預判了?
博容竟然毫無心理壓力就能接受與李令歌周旋,不讓李令歌回歸東京……再加上博老三身死之事,孔業追殺張行簡之事……
張行簡將卷宗扔到案上,斂目沉思。
他想他的目的是幫博容掩埋身份,幫自己爭權,讓孔業翻不了身,徐徐圖之後,除掉少帝,從皇室中扶持新的皇帝登位……
博容的目的,真的和他一樣嗎?
博容似乎從來沒說過,他的目的與張行簡一樣。博容似乎從頭到尾,只是默認、默許……
張行簡以手捏眉心,良久不動。
長林:“郎君?”
張行簡輕聲:“長林,你說——若是沈青梧拋棄我,毀我前程與計劃,將我贈予她的好全不作數,明知我待她的心,她依然選擇視而不見,她不相信我相信別人,用決裂手段拋棄我報復我,毀我望想毀我情毀我愛……我會如何是好?”
長林驚訝。
長林半晌支吾:“屬下不知……但以郎君的脾性,最慈善的做法,也是自此心死,不再與她有絲毫往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