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第3/4頁)

日光從窗欞縫隙中探入,落在張行簡仰著的頸間雪白喉結上。

張行簡輕輕“嗯”一聲。

張行簡道:“我自認我脾性不錯,多忍少惡,但再喜愛一人,經歷過於狠絕的手段後,我也會放棄。那麽,博容為什麽就可以對李令歌的過往行徑視若不見,與她和平相處那麽久仍相安無事?”

他喃喃自語:“是我看輕了感情的分量?是我仍不如他心胸寬大?

“還是說……”

長林追問:“什麽?”

張行簡不語。

但他心中在自問——還是說,博容騙了他?博容有自己的目的自己的想法,不過是在利用他張行簡,來達到這一目的?

可是,博容想做什麽,又能做什麽?博容說的關於過往的話,有幾句真幾句假?

李令歌當真可悲,李明書當真殺人,張家父母……真就死得那麽無辜?

張行簡嘆口氣。

他判斷不出來。

他判斷不出來的原因,是他無法模擬博容的心情,他不知道家破人亡心如死灰是什麽感覺,他不知道一個人在經歷那種過去後還是不是一個正常人……

張行簡能做的,僅僅是提防著一切,保護好張家,保護好沈青梧。

博容計劃什麽他都無所謂,他相信自己足以應付,他唯一需要多費心的,是如何讓沈青梧與那些事都無關;博容對沈青梧稱不上好,但張行簡會讓沈青梧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好。

長林低頭思索著郎君的話是什麽意思,一陣細索腳步聲從耳邊過去,因這幾日常聽到,他並未注意。

卻見那閉著目仰臥在太師椅上沉思的郎君驀地睜開眼。

張行簡手扶在窗緣上,身子向外微探,微笑:“梧桐!”

清晨微光,衣袍展揚。沈青梧回頭,看到一個俊雅風流的郎君倚在窗邊含笑,眼睛像月光穿透湖水泛起的漣漪柔波。

張行簡另一手向長林擺了擺,做手勢,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長林見郎君滿心滿眼都是沈青梧,十分不是滋味地離開前,回頭偷看,見沈青梧三兩步就跳到了窗前,隔著窗看他們郎君。

長林心中稍有安慰:至少沈青梧對他們郎君態度雖然不怎樣,卻是一貫迷戀得很。

沈青梧站在窗下,看著張行簡:“叫我做什麽?”

他笑著問她:“大早上的,你去哪裏?”

沈青梧淡聲:“練功啊。”

沈青梧看到長林消失的背影:“你這麽早就開始跟人鬥心眼啊。”

張行簡掠過她話中對他辦公的“鬥心眼”形容,他看著她這身幹練武袍,只笑吟吟:“梧桐,你進來,我幫你重新置了一身行頭。”

沈青梧冷淡的眼眸跳了一下,那明亮的光快要躍入張行簡懷抱。

沈青梧卻又冷靜下來:“不用了。我穿女兒裝不會打架,行動不便,我還是穿這樣的衣服好。”

張行簡:“我按照你的習慣,重新置的衣服,既好看,又不耽誤你打架。你真的不試試嗎?”

沈青梧:“……”

沈青梧端詳他片刻。

沈青梧冷漠:“讓讓。”

張行簡瞬間領會,身子往旁邊挪,讓開道,沈青梧果然翻窗跳了進來。只是落腳時,張行簡不動聲色地湊過去,輕輕抱住她腰,將她接進來。

沈青梧:“……”

她看他這多余的動作,眼神寫滿了:什麽意思啊?我都跳進來了你在幹嘛?

張行簡一臉平靜地抱著她腰,低頭給她整理衣襟:“情難自禁,想抱一抱你。你多擔待擔待。”

沈青梧:“……”

沈青梧:“這就是飲鴆止渴吧?你在床上不行,在床下便想動手動腳,靠一些無所謂的動作才發泄。”

張行簡微笑:“你就這麽認為也無妨。”

沈青梧自己用他給的借口找出一套邏輯,便理解了他近日總是想靠近自己的行為。

真是可憐。

真是讓人費解。

世人男子竟然控制不了欲。

沈青梧:“你這奇怪狀態需要多久?”

張行簡輕笑:“嗯?梧桐已經厭煩了?”

他拉著她的手向裏屋走去,輕言細語。沈青梧蹙著眉,知道自己不是厭煩,是覺得奇怪……從來沒有這樣過,不能理解這種親昵。

她也有想靠近張行簡的時候,她從來不掩飾。

但都沒有像他這麽頻繁……

再這麽下去,她感覺自己會越來越不對勁……

沈青梧惡聲惡氣:“你快把你這破毛病治一治。”

張行簡攤手:“我也沒辦法。”

張行簡不想與她談什麽欲,生怕她直接提出去榻上,他不知該如何拒絕。他帶著她,看他新給她置辦的女兒裝。

沈青梧一見之下雙目晶亮,忘掉了煩惱,愛不釋手地坐在榻上抱著衣服撫摸許久。

張行簡湊到她耳邊:“袖子並不是很寬,雖是長裙,卻沒有曳地。長裙四角也用流蘇擋住,不讓裙裾飛得太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