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苦不堪言(第2/3頁)

縱然身為政敵,嚴嵩也不得不承認,秦德威對形勢的判斷力是出了名的精準。

嚴閣老也不是沒有疑慮,嘉靖皇帝的壽命已經接近於前面幾代先皇的平均壽命了,萬一過幾年嘉靖皇帝真的駕崩了呢?

嚴世蕃異常堅決肯定的說:“不管秦德威看好不看好東宮,我們卻只能不看好!

秦德威是少詹事,我們不是!我們必須效忠皇上!請父親不要再猶豫什麽!

我們現在所要做的,就是等待時機,引誘現有東宮班底犯錯!以此讓皇上知道,誰才是真正效忠的人!”

秦德威雖然沒去上班,但也沒閑著,寫了密疏送進宮去。

其實嘉靖皇帝這兩天收到的密疏有點多,幾乎每個擁有銀章的人都寫了密疏送過來,連被冷落的翟鑾都不例外。

另外在京師官場上,又有一個小道消息開始流傳起來,據說秦德威秦中堂要舉薦小座師何鰲為太子賓客。

這個小道消息讓人很意外,此時秦中堂應該正在為了軍機處而籌謀布局、合縱連橫才是,怎麽又有心情在東宮另開一盤棋?

雖然半信半疑,但大家並沒有忽視,因為小道消息往往就是風向標。

然後又有另一個更喪心病狂的小道消息傳開,說秦德威打算控制東宮官屬,然後擁戴東宮監國,再對中樞進行大清洗!

這個消息實在匪夷所思、觸目驚心,誰也不知道從哪傳出來的。

就在這時候,仁壽宮裏修道的嘉靖皇帝突然下詔,命夏言、嚴嵩、秦德威覲見。原本計劃要舉行的第二次廷議,又暫時停住了。

秦德威在家裏接到了詔旨後,就匆匆進宮,在仁壽宮門外等候。又等了一刻鐘後,夏言和嚴嵩也一起出現。

還沒等三人唇槍舌劍的鬥嘴,裏面太監就將三人引了進去。

嘉靖皇帝還是日常的一身道袍,高高坐在前殿的金台上,看著進來的這三個大臣。

其實嘉靖皇帝這幾天心裏也有點拿不準,這三人究竟都在想什麽,有時候隔著奏疏,只通過文字,很難做出準確判斷。故而今天就一起叫了過來,進行當面觀察。

三人行過禮後,都不知道皇帝突然召見是因為什麽,所以也都沒開口。

嘉靖皇帝突然對夏、嚴二人開口道:“秦德威在密疏中舉薦原貴州按察使何鰲為太子賓客,你們以為如何?”

首輔夏言當然是要反對的,這個太子賓客明顯是替代詹事作用的,甚至將來還會遞補為詹事,而目前詹事陸深又是他夏言的老師。

無論從哪個角度,夏言也不可能支持什麽太子賓客,尤其何鰲還不是自己人。

所以夏言就先奏答道:“實無此必要。詹事府事務目前依然井井有條,又何必增設不倫不類的太子賓客。”

而嚴嵩則答道:“詹事陸深不能理事,東宮官屬沒有首領,理當臨時補充一個,以明確秩序。”

嘉靖皇帝聽了兩人的意見,不置可否,又轉向秦德威,擡高了聲調,質問道:“秦德威你為什麽舉薦何鰲?他是你的座師?”

秦德威毫無破綻的、公事公辦的答道:“既然朝廷缺人,臣舉薦賢才,也是應有之義。”

這只是一個禦前小會,嘉靖皇帝顯然不想聽這種公事公辦的奏答。

他不依不饒的說:“若老師為太子賓客,而你又是少詹事,有人說你意欲專擅東宮,以圖後計!”

秦德威毫不猶豫的奏答道:“若朝中有此疑慮,臣請辭去少詹事,以此避嫌。”

夏言和嚴嵩聽到這裏,都很意外,秦德威這是跟皇帝賭氣說話?

根據嘉靖朝二十來年的經驗,朝中官員都知道,在嘉靖皇帝面前賭氣說辭官,非常容易弄假成真的!

嘉靖皇帝真不慣這種毛病,你賭氣說辭官,皇帝就真敢讓你走人!近些年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翟鑾了,想辭卻辭不掉。

在夏言和嚴嵩期待中,嘉靖皇帝卻只拍案喝道:“秦德威你還有什麽話,就說出來!”

秦德威繼續奏答道:“臣推薦老師何鰲為太子賓客的本意,本意是讓何鰲在東宮替代臣!因為臣這個少詹事,實在當不下去了,早有辭官之念!”

雖然明知道秦德威可能是有目的的故意胡扯,但嘉靖皇帝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何當不下去?”

秦德威又答道:“因為臣管制不了東宮官屬,再說臣以陛下侍從自居,沒有精力兼顧東宮事務。

偏生東宮官屬目前沒有首領理事,臣這個少詹事居然成了官職最高之人。

於是屢遭東宮官屬以下迫上,為此苦不堪言!所以臣才會說,想辭去這個少詹事!”

秦德威話裏這意思,每個人聽到後都有自己的理解。

嘉靖皇帝神情緩和了下來,又靈魂拷問說:“連東宮事務你都不想擔當,那你又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