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二)獄(第3/3頁)

裏面的流水線各有不同,做帳篷的、做皮箱的、做鞋子的。

在一面巨大的透明玻璃後,犯人們坐在各自的工位上,挺直脊背,頂著一張張麻木的面孔,完成著自己那一部分的工作。

他們每天要在這裏工作12個小時。

這面玻璃之後,是由機械和人肉共同組成的一台巨大機械。

緊鄰著的就是拘役人員的勞動間。

他們的工作相對輕松,只需要完成一些折紙盒之類基礎的手工作業即可。

隨即,他們被帶入了犯人們的居住區。

當新的一扇大門徐徐開啟時,一股更濃烈、更粘稠窒悶的人體熱氣撲面而來。

監室分為上下兩層——不是兩層樓,而是兩層上下交疊著的籠子。

每個監室都是均勻的十平米,裏面橫七豎八地擺了四張雙層床。

一只馬桶、一個沾滿水垢的洗面盆,和一個用來擺放洗漱用具的木台子被可憐兮兮地擠在墻角。

每個人平均擁有的活動範圍還不夠2平米,上層的活動空間小得只夠人坐起來,想要下床,得像是一條蠕蟲一樣,用屁股摩擦到下床梯旁,才能把自己送下床。

有不少人請了病假,沒有出工,聽到有獄警的皮鞋聲傳來,馬上有氣無力地歪靠在床鋪上低吟起來,以表明自己並不是在偷懶,而是真的病了。

由於白天沒有開燈,他們看起來就是一團團肮臟的垃圾,藏在一個個被陰影覆蓋的角落。

單飛白穿過了這樣一條混亂的走廊,感覺很奇妙。

在光鮮亮麗的亞特伯區裏,所有的汙穢塵垢被秋風卷落葉一樣打掃過後,集中拉入了這麽一個垃圾場。

這種強烈的反差,讓他有一種錯位的扭曲感。

而當獄警帶領他們穿過一條長約30米的通道,來到另一處天地時,別說是單飛白,就連一向冷淡的寧灼都輕輕揚起了眉毛。

——首先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個面積不小的室內網球場。

兩個男人穿著常服,揮汗如雨,追著一個黃色的小球奔跑。

他們的技巧並不高明,卻打得樂此不疲。

這裏寬敞明亮,一塵不染。

自動洗地機在歡暢地滿地亂跑,制氧機在轟轟運轉,地暖在腳下安靜地蒸騰,加濕器噴吐出帶有高級香薰氣息的溫馨濕氣。

這裏的人們,看上去自由而忙碌。

有人在高爾夫球機前練習揮杆,有人在打最新款的遊戲,有人抱著吉他,在投入地練習掃弦。

——要不是他們身上還掛著代表了犯人身份的銘牌,他們看起來就像是身處在一個安逸而祥和的鄉村俱樂部。

這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亞特伯區第一監獄的“高級監獄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