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頁)

林傾白匆忙別過了臉,將郗安的手推開。

“這是嗆出來的,不是哭。”林傾白說道。

郗安沒說話了,而是仰著頭望著自己的師父。

林傾白覺得有些沒面子,想趕緊把這件事情翻篇。

於是他抿了抿唇,心裏明明是心疼,說出口的話卻是冷聲:“讓你在外面站一個時辰,現在時辰到了嗎?誰準你跑進來?”

郗安立刻將湯碗推到了林傾白身前:“是蓮姨熬好了藥,讓我端進來,我瞧著師父喝完藥就出去。”

林傾白望著那棕褐色的藥,皺了皺眉頭。

他一向耐不得苦,每一次喝藥都苦的他直反胃。

若是平日,林傾白就算身體難受,也不願意喝這個藥。

而現在郗安就在前面盯著他喝藥,林傾白作為師父,總不能在孩子面前露了怯。

林傾白端起湯碗,一飲而盡。

即便林傾白已經喝的很快了,可是苦澀的味道還是殘留在嘴裏,他半掩著嘴,趕忙去拿茶盞。

“師父,才喝完藥不能喝茶。”郗安攔下了林傾白的手,怕林傾白不聽他的,又撅著小嘴巴搬出來了涼瑤楚:“這是涼大夫和我說的。”

隨後郗安低下頭,小手從衣襟裏摸出來一個白手帕,放在案幾上。

手帕打開裏面是一堆紅彤彤的小果子,果子泛著誘人的光澤,是林傾白最喜歡吃的山莓。

林傾白看著那些果子,愣住了。

他看著郗安的小手在果子裏挑挑揀揀,挑了一顆最大最紅的,放在臟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後欠著身子遞到了林傾白的嘴邊,一雙眼睛亮閃閃的望著他。

果子還是有些臟。

林傾白卻張開了嘴巴,仍由郗安將那個不太幹凈的果子塞進他的嘴裏。

山莓酸酸甜甜的,輕輕一咬就爆出了清甜的汁水,正好中和嘴裏苦澀的藥味。

“好吃嗎,師父?”

郗安滿眼期待的望著林傾白,林傾白慢吞吞的點了點頭。

下一秒,郗安立刻笑了。

他的一雙大眼睛笑的彎彎的,嘴角還有兩個小酒窩。

林傾白垂眸望著那些山莓,沉默了一會開口問道:“你

今天跑出去做什麽了?”

“我去摘山莓了啊。”郗安道。

“摘這些做什麽?”

“師父不是愛吃嗎?”

郗安回答的理所當然,林傾白的手卻在案幾下抓住了衣袍。

“你怎麽知道。”

郗安笑著說:“上次府裏的小青子從老家回來不是帶了一袋野果子,我看師父在那堆果子裏只挑著山莓吃,就知道師父喜歡,我還特意去問過涼大夫了,她說吃山莓對師父的身體有好處我才去摘的,師父,你喜歡不喜歡啊?”

山莓一般多長在陡峭的山上,數量稀少,采摘困難,所以在集市上也鮮少能夠買到。

林傾白甚至不願去細想那麽小的孩子,是怎麽爬到山上給他摘果子。

林傾白看著郗安臟的像小花貓的臉,還有沾滿泥水的衣服。

方才還未消散的怒氣,此時全部散了,只留下了心疼和內疚。

林傾白只覺得喉嚨幹澀,半響才低聲說:“喜歡.......”

郗安一下就笑了,他眉飛色舞的指了指殿外說:“外面還有一大籃子呢師父,等到過兩天出太陽了我就把果子曬成果脯,師父以後喝藥的時候吃,這樣師父就不怕苦了。”

林傾白啞聲的嗯了一聲。

郗安一看師父開始回應他了,立刻湊到了林傾白的身前,得寸進尺的賣乖:“那師父,你還生不生我的氣啊?”

郗安一向最會招人疼,每當他犯錯的時候,那雙可憐巴巴的大眼睛望著林傾白時,總是能讓林傾白怎麽都氣不起來。

林傾白頓了頓,閉上眼睛沉聲道:“若是再有下次,我定會罰你。”

林傾白原諒他了,郗安剛開心的嘿嘿笑了兩聲,就看見師父皺緊了眉頭,手扶到腰上,微微彎了腰。

郗安立刻向前爬了爬湊上去,小聲問了一句:“師父,你坐了那麽久腰是不是痛了?”

林傾白的這副身子不能久坐,但凡坐了一會就會腰部酸脹,像是揣了一個大冰塊一樣,陣陣的刺痛。

而他的手比腰還要涼,怎麽揉都沒有用。

林傾白閉著眼睛沒有說話,郗安的小手就撫了上來。

孩子的手很暖和,就像個小火爐一樣暖在林傾白的腰間。

郗安已經不是第一次替林傾白按揉了。

奇怪的是,林傾白雖然身體不好,卻很少表示出自己的不適,可是郗安卻總是能夠一眼就看出來。

更奇怪的是,林傾白一向抗拒與他人接觸,就連大夫給他把脈的時候,他都要在手腕處墊上一個手帕,可是唯獨對郗安這個小孩子沒有一點的抗拒。

或許是因為郗安還小吧。

林傾白這樣想著,漸漸回過神來才感覺到郗安手上已經沒有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