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6頁)
“這個是那日品嘗了潛州的生花茶,味道酸甜,想來師父應該喜歡,便又思念了師父品茶時安靜的模樣,便刻了下來。”
......
就這樣,郗安將那些雕刻的木人都說了一遍,而林傾白的指尖也跟著劃過了每一個木人。
郗安望著他師父恍惚的神情,眼睛皆是笑意道:“行軍的生活枯燥艱難,但是我將師父的模樣給刻了下來,時不時拿出來看一看,便覺得我與師父不曾分開過。”
林傾白注視著那些小木人,眸底亮閃閃的,卻望不清是燭火的閃光,還是眼底的水光。
雖是一些小玩意,但是林傾白卻反復的撫摸著每一個小人。
忽然他撫摸的手指一頓,在一個小木人背後看見了幾滴濺落的紅色。
那幾滴深紅雖是被漆料給覆蓋住了,可是林傾白還是敏感的察覺到那是血跡,噴射而出的血跡。
林傾白問郗安:“這是誰的血?”
郗安湊近了看看,笑著說:“不小心被刻刀劃破了手。”
林傾白的目光一動不動的望著他,眼睛裏漸漸泛上了紅:“刻刀割破手指的血不會噴射成如此,你是在欺我沒上過戰場,不懂這些......”
郗安便在這個目光中一點點的收回了笑意,沉著聲音說了實話:“師父,你知道潛州的齊太守嗎?”
林傾白雖是一直在京城,但是對潛州的戰局格外的上心,自然是知道的。
他側過臉沒有說話。
郗安繼續道:“潛州齊太守多年來一直暗中和赤熯族交易,對赤熯族的進攻表抗內縱,以至於多年來潛州一直備受赤熯欺壓,當時我察覺有異,摸查許久才查到齊太守身上,而齊太守卻提前收到了信,想要帶兵叛逃赤熯,只是他們若是想要投誠赤熯,赤熯王開出的條件就是帶上我的頭顱。”
林傾白的瞳孔猛然縮緊,望向了郗安。
郗安卻神色依舊,繼續道:“那日我正在刻這個木人,刻著刻著就睡著了,刺客偽裝成了軍營裏的侍衛,趁著四周夜色無人走進了我的營帳,用刀想要割下我的頭。”
林傾白皺緊了眉頭,心臟都跟著提了起來:“然後呢?”
“那個刺客是個蠢貨,割偏了,然後被我殺了。”郗安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輕松,指尖還在
擺弄小木人,像是所經歷的事情小到不足以讓他再多說上幾句。
林傾白卻是掛心了,他擡起手,指尖落在了郗安的脖頸處問:“傷在何處?”
“師父。”
“讓我看一看。”
“不過是小傷,沒什麽好看的。”
林傾白便不再多語,只是執拗的望著郗安。
郗安拗不過林傾白,只得無奈的擡手解開了衣服的上領,露出了脖頸。
林傾白湊近了些,看見郗安鎖骨上方果真有一道刀痕。
那道刀痕很深,留下了一道刀疤,雖然不至於割破命脈,但是也真的是只差了那麽一點點。
這些還都是看的見的地方,至於其他林傾白都不敢想在郗安的身上還有多少的傷痕。
每一道傷痕只要是在砍的差一點點,就足以要了郗安的命。
雖是在這場戰役中郗安能夠保住命,就已經很難得了,可是林傾白卻忍不住的去想,他的小徒弟走出去的時候皆是光鮮,而回來時卻是滿身傷痕。
林傾白的指尖撫在郗安的肩頭,漸漸的縮緊,他低下頭,咬著牙齒,竭力的克制著眼眶的酸澀。
今日他已經克制了很多次。
如今已經夜深,他不想在郗安面前失態。
誰知郗安這個孩子一向沒存什麽好心思,他望著林傾白咬緊下唇,眼角泛紅的忍耐模樣,眸色暗了暗。
忽然他湊近了些,對林傾白說:“師父,我身上還有很多的傷,你要看嗎?”
林傾白便是當了真。
他眼睛一眨眼淚就墜了下來,卻顧不得這些了,聲音低啞的問:“都傷在哪裏?給我看看。”
說著林傾白的手扒上了郗安的衣領,卻被郗安一把給按住了手腕:“師父,我逗你的,我沒什麽傷。”
林傾白一愣,忽然推了一把郗安的肩膀,說:“你給我出去!”
郗安一把抓著林傾白的手不放,將掌心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哄著林傾白說:“師父,我只是太久沒見到你了,想要你心疼我。”
林傾白一看郗安這番的認錯,哪裏還有半分計較的心思。
郗安這個模樣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惹了師父生氣後,再跟個小無賴一樣粘著林傾白,打也打不了,斥也斥不走,跟個牛皮糖一樣,非要貼到林傾白不生氣了為止。
這番一鬧,二人多年未見的那點生疏是徹底的煙消雲散了。
林傾白坐在那裏,半響不言語,只是眼睛依舊泛著紅,睫毛上還帶著淚珠,似在跟誰賭氣一般。
郗安就這樣歪著頭望著他,眼裏帶著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