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4/4頁)
黑的令人厭煩......
閻秋司一步步的朝外走,腳下將雪踩得咯吱咯吱作響。
他固執的拿著那個酒壇子,雪落在他的肩頭,手背凍得通紅卻依舊沒有放開,正巧路過存放著林傾白屍體的山洞。
閻秋司本不想去看,走出了兩步之後,腳步忽而頓住,轉過身朝著山洞中走去。
他站在山洞前,就用擡著酒壇子的那只手,狠狠的一揮,酒壇子中的殘酒灑了閻秋司一身,他也不在乎。
洞口的結界消失,閻秋司走了進去。
山洞中盈盈閃著藍光。
繼續向裏走,只見一個冰光的棺材放在山洞的正中間,裏面躺著的人,是林傾白。
不知何時,存放林傾白屍體的早已經不是那個破棺材,而是一盞可保屍身永不腐朽的冰木棺材。
冰木棺材十分稀有。
在魔族只有魔皇逝世後,才可以用這種棺材。
山洞昏暗,閻秋司走到了棺材前,垂眼望著棺材中睡著的人,望著那個眉眼冷淡,臉頰骨絡分明的男人。
閻秋司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最後卻還是沒有任何的動作。
他只是就這樣的望著林傾白,卻還是無法將林傾白和他的師父聯系在一起。
他恨了林傾白那麽多年,恨的每晚只要想要他,都會心中暴戾,久久難平。
他忍辱負重那麽多年,如今卻告訴他,其實你一直恨得人,是你最在乎的人,是這個世上對你最好的人......
他要如何接受這件事情。
如何去接受這件事情......
可是現在閻秋司望著林傾白那雙永遠不會再睜開的眼睛,他忽然就意識到,他接不接受已經不重要了。
林傾白已經死了。
已經被他給殺死了。
閻秋司就這樣一動不動的望著林傾白,就像是當年他死的時候,林傾白望著他時那樣專注的望著林傾白。
他雖是醉著,雖是身子飄忽。
可他的目光就像是黏在了林傾白身上一般,將林傾白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打量了一個遍。
他想要在這個人的身上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像他師父的證據。
能不能在這個讓他恨之入骨的人身上,找到可以讓他不再恨的證據。
即便閻秋司知道,若是找到這個證據,就等於在他的心中狠狠的刺上一把刀,可是他還是想要這把刀來的再快一些。
再狠一些。
忽然閻秋司的目光閃了一下,他看見在林傾白胸口衣襟處好似放著一個東西。
那個東西通體雪白,反射著冰木棺材散發的光,有些刺眼。
閻秋司的手指猛地抖了兩下,探出手將那個東西拿了出來。
.......
是一塊玉。
是一塊白玉。
玉石溫軟清透,卻在玉石的一角上有一絲焦黃色,上面又殘留用力擦拭的痕跡。
像是玉石被人燒了,卻又忽而反悔,而後很努力的擦拭著燒焦的位置,很努力的想要將玉石恢復原樣,卻還是無濟於
事。
林傾白的身體早已冰涼,就算是玉石貼在他的胸前放了那麽久,卻依舊是涼的跟個冰塊一樣。
閻秋司緊緊將玉石握在掌心,想要將這一塊玉暖的熱一些,再熱一些。
他捏著衣袖拼命的擦拭著那塊焦黃的印記。
擦的很用力很用力。
他又想起方才小白對他說的話。
他的師父就是傅慕,傅慕就是林傾白。
那麽那一日,他們在凡塵河相遇,傅慕像個寶貝一樣拼命護在手中的木盒子是什麽?!
故人的書信又是什麽?!
這塊本該在凡間的玉石,如今卻出現在林傾白身上,又是為什麽?!
太多太多的為什麽。
太多太多了。
多到閻秋司用盡了全力擦拭,甚至凝出了法術,也無法將這塊玉石恢復如初,也無法將玉石上所有的劃痕都磨平。
最終閻秋司將那塊玉緊緊的按在胸前,恨不得按入自己的心臟裏,低聲的笑著說:“罷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