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5/7頁)

翠微不以為意,只笑話她傻:“外頭典妻的男子多的是。與其嫁一個普通人,吃不飽穿不暖,為了幾兩銀子日日操勞,還不如跟了爺,好歹吃穿不愁。”

沈瀾只是笑,不說話。人各有志,何苦多言?

她轉了話題:“如今素秋走了,念春年紀大了,不出一年多半也要離去,槐夏家中已為她相看親事。再過不久,院子裏的丫鬟只剩下你我二人。若我不走,一直都是大丫鬟,你便只能任我差遣。”

“況且爺將來給了我名分,我便是正兒八經的妾,絕不會分寵給你,且叫你做一輩子丫鬟,再給你配個小廝打發了事。”

見翠微氣紅了臉,沈瀾又添了一把火道:“不管你我二人身份如何,我若不走,處處壓你一頭,叫你不得動彈。”

翠微氣急,罵道:“你也太過張狂了些!焉知我沒有翻身的那一日?”

沈瀾大笑:“你若學了我的手段,翻身快,得寵更快。”

見翠微隱有意動,沈瀾只笑道:“我走了,你便是存厚堂最大的丫鬟。再學了我的手段,管叫爺寵著你,愛重你。屆時錦衣玉食,不比做丫鬟配小廝強?”

翠微呼吸略略急促,暗道她得了爺的寵愛又不珍惜,竟還要去外頭與人私奔,可見是個水性楊花的,既然如此,讓她早早離去也好,省得她再蒙騙爺。

“罷了,我且幫你一把。”翠微道。

沈瀾心知自己大棒加紅棗起了作用,心中大石終於落地。

“你要我如何幫你?”翠微問道。

“今日素秋是怎麽走的,你看見了嗎?”

翠微遲疑道:“你是說,你要自贖?”語罷,她只覺莫名其妙:“你要自贖,只管求了爺去,找我做甚?”

沈瀾無奈解釋:“爺正貪新鮮,我若要自贖,他必定不允。所以得來個人佯裝是我親戚,堂哥表哥,叔父叔母,誰都可以。後天素秋要離府,我正好告知爺,家中外祖父病重,想見一見失散多年的外孫女,家裏人千裏迢迢找到了我,想給我贖身。”

沈瀾並沒有原身的記憶,只是猜測,要麽是原身父母雙亡,被劉媽媽撿去,要麽是被賣給劉媽媽的。

父母雙亡自然無所謂。可若是被賣掉的,在古代這種父權社會,被父親或者祖父賣掉的概率,總比被母親賣掉的可能性大。故而沈瀾便拿著母親那一系的親戚說事。

“不行。”翠微搖頭,喃喃道:“我不能騙爺的。”

沈瀾一本正經解釋:“這怎麽能叫蒙騙爺呢?我那情郎的外祖父的確病重。我與他成了親,他的外祖父便是我的外祖父。”

翠微搖搖頭,斷定道:“這就是騙爺。”

沈瀾也不生氣,說服翠微本就是整件事情中最難的一步,她溫聲道:“你總念著爺,體諒爺,那誰來體諒你呢?”

寒涼春夜裏,驟然聽到這樣一句話,翠微身子一暖,一時間竟鼻尖發酸。

沈瀾真誠道:“都是做丫鬟的,一同挨過主子打罵,寒冬臘月手泡在冷水裏洗衣服,主子有了吩咐便是病著都得爬起來。俱是命苦的可憐人,你幫我一回,也幫你自己一回罷。”

沈瀾又溫聲勸了她好幾句,翠微沉默良久,遲疑著點了點頭。這樣的事她不敢找父親,便只能找自家阿哥。

翠微小聲道:“我哥哥有些狐朋狗友,年紀比你大上幾歲。只要錢足夠,讓他們演一演你堂哥表哥,應當是可以的。”

這便是她要找翠微的原因了。家生子且此前在大太太院子裏,裴慎對她家人不甚熟悉。

沈瀾笑著取出二兩銀子:“這是定金。事成之後,再給十兩。”語罷,又提醒道:“我若出去了,爺問起你來,你只說不知道,千萬守口如瓶,明白嗎?”

翠微點點頭,接過銀錢,只默默送沈瀾出去。

又過了兩天,正是沈瀾提議辦的送行宴。

只在存厚堂開了三桌,雖沒有什麽貢酒建茶,臨江黃雀,香粳米,銀杏白之類的名品,但春夏蔬果多,吃一口時鮮二字罷了。況且眾人今日意頭也不在吃食上。

只見念春舉起青白釉玲瓏酒杯,喝的兩頰微紅,高聲道:“今日且為素秋送行!”

眾人轟然笑鬧,一飲而盡。俱是仆婢,沒讀過多少書,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便有人提議擲錢。

“六個錢,且猜字、背,誰能顛出一色渾成來,誰便贏了!”

“還是猜枚罷,猜枚好。”

“呸!羞煞你個老婦!你猜枚百猜百中,自然想玩猜枚。”

眾人嬉笑歡鬧,沖散了離別愁緒。

翠微這幾日都極為沉默,只坐在沈瀾對面,對著她使了個眼色。

沈瀾會意,便對身側念春道:“我且去更衣。”說罷,起身離去。

隔了一會兒,翠微也說要更衣。

沈瀾剛回到自己房中,翠微便追上來道:“我哥找的人已在府外等著了,說是你表哥,外祖父病了,要將你贖回去見他老人家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