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3頁)

沈瀾冷哼道:“你這是我打量我病中腦子昏沉,蒙騙我呢。待進了南京,你族人們必定要收拾出房間給我們住。我難不成還能不見過你族眷,插翅飛進那房中嗎?”

裴慎一時語塞,只訕訕道:“我看你腦子清醒,實不像病中。”

見他照舊避開了這個話題,沈瀾便嗤笑道:“你昨日只將做妾說得天上有地下無,好似那是一等一的好事。如今倒好,我不過是不想去見你族人,你便推脫不答應。可見你的話都是騙人的!”

說罷,憤憤擲下手中龍眼,只起身上榻,背過身去,再不搭理裴慎。

裴慎一時愕然,心道她這脾氣是越發壞了。竟開始明火執仗跟他對著幹。

“不如你的意,你便要沖我撂臉子?”裴慎板著臉,恨恨道:“昨夜還將我嘴角咬破,只叫旁人看我笑話。”

聞言,沈瀾幹脆轉過身來看他兩眼,裴慎正莫名其妙的時候,忽然聽她恍然大悟道:“原來昨夜咬破的是左側啊。”

裴慎板著臉問道:“可是後悔了?日後不許再這般。”

沈瀾嗤笑:“你若再多言,我便將你右側嘴角也咬破。”語罷,轉過身去,只將薄被一拉,兀自睡覺去了。

裴慎愕然地望著她,末了,大為光火:“你哪裏像個妾,倒像一尊廟裏的菩薩,半句都說不得,成天要我供著。”

沈瀾氣了他一頓,心裏舒服多了,聞言,便慢悠悠道:“你自找的。”

還真是他自己千辛萬苦尋回來的。思及此處,裴慎頓時又被氣了個仰倒,只恨得牙根癢癢,心道來日必要叫她百依百順。

又想著昨夜既已使了懷柔的法子,今日也該給她些甜頭嘗嘗,便笑道:“罷了罷了,待到了南京,我另替你尋個住處,容你住上一二日。”

他向陛下告假說要回南京祭祖,這才能離了京都。如今既已尋到了她,自然要祭祖一趟,以免被人攻訐欺君。

不年不節,無功無事,只需開個祠堂上一柱清香即可。一兩日的功夫便能回返。量她也折騰不出什麽花樣來。

裴慎已退了半步,沈瀾也見好就收,能獲得一兩日離了他自由喘息的機會殊為不易。

“我累了,想睡一會兒。”沈瀾睜著眼睛趕客。

裴慎見她人蔫蔫的,心知怕是方才那幾句爭吵耗她心力,便嘆息一聲:“你這病原本不該顛簸的,正該好生將養著。”哪裏有剛退燒便四處奔波的。

沈瀾輕嗤:“你願意讓我留在蘇州養病?”

裴慎沒話說了,只訕訕道:“你且好生歇息,若有事兒便吩咐丫鬟們。”

沈瀾擺擺手,示意他出去,便兀自昏沉睡去。

待到傍晚,她被裴慎喊醒,改用了一碗鮮蝦雞絲面。

淡黃筋道的面條鋪陳在清亮如水的雞湯裏,兩顆雪白細膩的魚丸臥在其上,數縷雞絲,淡紅鮮蝦,綴上一把子碧綠蒓菜,色香味俱全。

沈瀾睡了一日,精神稍好,竟用了大半碗。裴慎見她到底不似方才那般懨懨的了,便笑道:“你若吃著喜歡,明日再叫廚房做便是了。”

沈瀾隨意點點頭,擱下越窯青花碗,拈了塊桌上的帶骨鮑螺,問道:“到哪了?”

“錫山水驛,前面便是無錫。”裴慎笑道:“要過的船多,我們得在這裏停泊上半夜。”

沈瀾微怔,便曉得裴慎未曾動用身份,這是不欲聲張,叫旁人知道他沒去南京祭祖,卻出現在了蘇州無錫一帶。

沈瀾點點頭:“既是如此,我可否出了船艙透透氣。”

裴慎見她雖精神好了許多,卻略有病容,便蹙眉道:“才九月你這屋子裏便點上了炭盆,可見你身子虛,哪裏好出去吹冷風呢?”

沈瀾便失望不已,只低聲道:“我在船艙中悶著無趣,你且與我說說外頭風物。”

裴慎愕然,沒好氣道:“你這是拿我當說書的?“

沈瀾渾不怕他,只嗤笑道:“你昨日還說會對我百依百順,如今又變了臉色。可見你這人不可信。”

見她拿著雞毛當令箭,裴慎只輕哼一聲,狀似頑笑道:“上一回我帶你去廟會,告訴你金龍四大王廟是運河河神。你倒好,轉眼便從那廟裏逃跑。這會兒我若再說些無錫風物,誰知你會不會又伺機而動。”

沈瀾瞥他一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裴慎萬沒料到她竟倒打一耙,難免瞠目結舌,指著她笑罵道:“你只消成日裏氣我罷!”

沈瀾慢悠悠的想,若能將裴慎氣死,倒真好了。

被沈瀾擠兌了一通,裴慎便專與她聊起無錫風物,絕口不提任何地理輿圖。

“若論及物產,無錫的華氏蕩口酒、何氏松花酒、錫注均頗為有名。”

沈瀾不好酒,聽起來也不甚感興趣,便問道:“可有什麽旁的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