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2/3頁)

潭英咬牙道:“大人,是屬下失職,只半夜的功夫,時辰太短,尚未查到此人。”

裴慎默然不語,一面疑心此人多半是沈瀾捏造的,一面又總也過不去心裏的坎。若她在六年裏有了旁人,那他算什麽!

裴慎強忍著妒意:“還有呢?”

潭英松了口氣,拱手作揖道:“大人,沈娘子還有一幼子,名喚沈潮生,年約五歲,正在從周先生手下讀書。”

“潮生?”裴慎倏忽想起了自己初來湖廣的那一日,江米店內,招呼自己買米的那個孩子,恰叫潮生。

生得虎頭虎腦,打起架來,奇正相輔,賞罰分明,倒是個伶俐聰慧的頑童。

“你方才說此子今年五歲?”

“是。”

若是五歲,豈不是六年前懷上的?裴慎強忍著激動,勉力鎮定道:“可能查得到潮生具體生辰?”

潭英自然知道這是重中之重,即刻拱手作揖:“屬下昨夜遣人去詢問了這位從周先生,只說每年五月初七,潮生都會早早歸家,隨夫人慶生。”

五月初七?算算時辰,那便是六年前立秋那一次懷上的。

裴慎一朝妒意盡散,心情大好,那什麽狗屁王新立,果真是沈瀾捏造的。

不僅如此,她竟願意替我生兒育女。

只這一條,便足令裴慎心中快意,幾欲縱酒狂歌,放聲大笑。

裴慎咬著腮肉,勉強忍耐激動,朗聲問道:“潮生現於何處?可在沈宅?”

潭英見他高興,一時心中也有幾分喜悅。他們都是跟著裴慎的老人了,自然希望他後繼有人。否則光是這國公爺的位子,若叫旁人得了去,難免叫人不快。

“啟稟大人,屬下查探過了,小公子自昨晚起便不曾出現在沈宅。”

裴慎倒也不急,若潮生出事,沈瀾只怕要急死。如今她還悠哉悠哉的理事,可見是她將潮生藏匿了起來。

既知潮生安全,裴慎便笑道:“無礙,小兒頑劣,不知又去哪裏鬧騰了。”

他一個做父親的都不急,潭英也只好口中喏喏。

乘著他心情好,潭英又立刻道:“大人,王俸為何出府直奔沈宅一事,也已查清了。”

提及此事,裴慎神色一靜,太監褻玩女子,何其毒辣。若非沈瀾機敏鎮定,只怕自己已然要與她陰陽兩隔。

裴慎只消思及此事,心中便驚怒交加,強忍著怒意道:“你且說來。”

“原是王俸手下有個小太監與武昌知府夫人身側,一名喚做余嬤嬤的仆婢對食。”潭英只將其余因果盡數道來。

說到潮生和官僧打架,余嬤嬤挑撥離間,庾秀娘憤而拿熱茶潑人時,潭英忍不住擡頭,偷覷裴慎臉色。

卻見他高坐明堂,神色喜怒難辨,只一雙眼睛,幾欲噬人。潭英心驚肉跳,下意識低下頭去,只說那小太監欲將沈瀾獻給王俸,且極力描摹沈瀾美貌,王俸這才迫不及待,直奔沈宅。

有人覬覦沈瀾,令裴慎慍怒至極。他看著手中開裂的檀木扇骨,神色森冷,幾乎一字一頓問道:“此二賊何在?”

“余嬤嬤和那小太監俱都綁了,關在地牢裏。”

聞言,裴慎再難忍兇戾之態:“好生照料他們。”

潭英笑著應了一聲。錦衣衛兇名在外,可不是什麽善茬,光是伺候人的刑具就有百十來種,保管他們用得高興。

待裴慎叮囑完,方覺出了一口惡氣。只可惜王俸已然身死,否則他必要將這混賬東西淩遲處死。

此外,庾秀娘拿著熱茶毀人容貌便已足夠毒辣,潮生和官僧打架一事亦是他親見的。那官僧蠻不講理,動輒辱罵旁人野種,還對著潮生說什麽你娘要成親了。

成什麽親!這筆賬,待沈瀾回來他自然要問個清楚。

且這母子二人所作所為,已足夠令裴慎厭棄。他心中不快,面上反倒嘆息道:“堂前教子,枕邊教妻,王廣俊兩樣都沒做好啊。”

這位王知府的仕途只怕要完了。潭英聽在耳中,倒並無同情之色。

整個湖廣一系的官員,沒多少是幹凈的。相反的,王知府因著和王俸同姓,雖不曾攀上本家,卻也有幾分親熱勾連之意。

裴慎淡淡道:“去給黎大用傳個訊。只說王知府素日裏治民多行黃老之道,王俸事發時他恰好在衙門內。”

每個字都是真的。只是沒出事那就是黃老之道,無為而治,出了事便是平日惰怠懶政,導致民變暴動。王俸事發時接近黃昏,王知府尚未散衙,在府衙辦公極正常,可蓄意一提,那便是龜縮府衙不出,坐看王俸身死。

待潭英應了一聲,裴慎方自雕竹如意紋筆架上,取了一杆黑漆描金狼毫,鋪陳開白錄羅紋紙,提筆寫起了奏本。

王俸身死,拿一個武昌知府抵扣,再加些罪大惡極的死囚,充作罪魁禍首,倒也夠了。只是朝局再度暗流湧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