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回(第3/4頁)

秦冶故作輕松,“然後好好回家喝藥,好好聽你念叨,然後送你嫁人。”

“到時候你肯定又說我繡的嫁衣醜。”秦硯壓下不安,笑著說道。

秦冶半晌沒說話,輕笑了一聲,“不會的。”

沒過多久秦關果然與瀧錫開戰,秦關全部撤出主城五十裏外暫避戰亂。

秦關不是沒經歷過這樣的事,只是邊境太近也沒有辦法選擇。

若能奪回天險,應當會安穩不少。

瀧錫與西盉接壤,時常在秦關附近騷擾百姓,為了邊關安定,秦家軍在這駐紮了上百年。

秦硯望向北方前線,那是秦家世世代代的宿命,也是秦冶不肯放下責任的理由。

她又望向漠北的方向,心中的擔憂不免更多,他又是為了什麽呢?

金紂與瀧錫一同攻來,漠北也深陷戰局。

秦硯心中惦念著兩個人,只能祈禱著趕快結束這一切。

這次應當會結束吧。

如秦冶所說,秦家先輩期望的事情,他做到了。

奪回了天險,將西盉的長城又往前推進了一步,秦關百姓再也不用擔心外邦騷擾。

百姓搬回城中那日,敲鑼打鼓,一路為秦冶喝彩。

秦硯懸著的心剛剛放下,但隔著人群穿越而來的是一行急匆匆的秦家守將。

“小姐,還請您跟我們去一趟駐地。”

秦硯腦海中“嗡”的一聲,她最怕的就是聽到這句話,已經是第二次了。

秦冶是在清理敵軍駐地時發現了一名孩童,恰巧一名敵軍向他沖來,秦冶幾乎是下意識地護住了那名孩子。

他的副將眼疾手快將敵軍處決,但秦冶身前卻滴下了一串血跡,越來越多,將沙地染成一片鮮紅。

孩童握緊的匕首插向了秦冶胸前。

本是有軟甲未能深入肋骨之間,但秦冶本有心肺舊疾,沒過幾日舊疾復發。

終是在夜間汙血噴湧,再也支撐不住了。

大帳之內,起伏的胸廓此刻也只有一側呼吸著,另一側發出難聽的“呲”音。

秦硯已經忘記自己是如何一路飛奔而至,也忘了自己是如何走進帳內。

握住她的手已經好像要用盡他全部力氣一樣,秦冶好似想要像往常一樣,對她笑笑。

只是扯出的嘴角,已經細微的讓人看不出。

“沒、事……”

秦硯擦著淚水,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她知道不該讓他擔心,“都、都已經回到城裏了,鄉親們都平安……”

秦冶握住她的手緊了緊,頭輕輕地挪動。

他想聽的不是這個。

秦硯擦著止不住的淚水,勉強自己的聲音仍舊平穩。

“我會照顧好自己,出嫁那天穿著……我繡的醜嫁衣,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我還等你去笑我……你等等我,好不好?”

他們兩個人,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

秦冶的嘴唇嗡動,秦硯伏在他嘴邊想要聽清他的話。

“……等……別怕……”

握緊她的手漸漸松了力氣,微弱起伏的胸膛止住了呼吸,眼睛還盯著她只是已經失去了光彩。

秦硯顫抖地手幫秦冶合上了雙眼,再也壓抑不住的悲痛化為痛哭。

“以前你說,你是我哥哥……有什麽難處就說。”

“我沒什麽想要的啊……現在我說,你能不能多陪陪我。”

但是再也沒人能回應她的聲音。

“哥哥,我好怕啊……”

手中本就發涼的肌膚急劇變得冰冷青紫,秦硯伏在秦冶的身前,只能感受到親人的離去而她卻無可奈何。

秦冶說本就是喝了一輩子藥,死後就別給他灌什麽防止腐爛的藥物,也不想躺在棺槨裏讓腐蟲啃食。

一把火把他隨風帶走,明年春來化為萬物。

秦關形勢不定,秦冶叮囑待長安的人來了以後,有人接替他再公布自己的死訊。

所以秦冶甚至沒有葬禮。

秦硯盯著那把火在河邊燃盡,她這樣失去了父親,她也要這樣送自己兄長遠去。

她沒有哭,只是盯著那火苗靜靜燃滅,看著那縷火光帶走她唯一的親人。

接下來的日子,秦硯都不知是如何度過的。

她想要寫下些東西的,但她做不到,唯一能寄去信件的人現在依舊在戰場中廝殺。

漠北也傳來了大勝的喜訊,但這讓她戰栗了一整夜。

因為不知這喜訊到底是不是她能夠享受的。

信件還是來了,秦硯抑制不住的顫抖甚至難能讓她拆開信件。

她覺得恐慌,甚至難以喘息。

秦硯分明知道此刻漠北打了勝仗,能傳來書信不應當是壞消息。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最壞的結果。

更有甚者是秦冶彌留之際的景象。

信是冬尋幫她拆開的,那上面的字秦硯甚至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是幌子也好,是真心也好,似乎都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