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3頁)

第二種可能聽起來最能解釋這一切。

然而冼明州自忖也是堂堂丈夫,男子漢大丈夫,若想要什麽,還需別人相讓,豈有顏面立足天地間。何況只是投壺比試,他本就只全當是為了……郡主。

冼明州一時意氣,等到上場時,也手松故意投偏了一箭。

兩個箭術高手相繼落空,男人的心思也令人費解,宜笑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冼明州,被她看上一眼,冼明州臉龐激紅,既怔愣,又懊悔,連忙擺手,道自己失手了,以求得郡主諒解。

宜笑搖了下頭,失笑:“無妨。”

只是眼中的不解和略含責怪,讓他無地自容,臉和後背又出了更多熱汗,濕淋淋的一片貼著肌肉,用力一擦,衣袖能甩下一圈汗漿下來。

為了不讓郡主再失望,冼明州只有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屢發屢中,在蘇探微節節敗退之下,最後取勝。

而今日投壺比試中,蘇探微失手頗多,五發一中,甚至遠遠遜於姜月見與宜笑,告負之後,蘇太醫滿懷歉疚地扯了一下太後娘娘的衣袂,“是臣無能,連累娘娘……”

蘇太醫泡的一手好茶,姜月見也禁不住心軟如棉,撫了撫他的手背,安慰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不怪探微,區區幾壇紫蘇酒,哀家一會兒便教人送到了。”

到了最後,反倒是太後安慰太醫,兩人相伴離去。

冼明州一頭霧水,內心震撼。太後娘娘似乎極為寵愛那個近身伺候的太醫,這是何故?

入夜時分,紫蘇酒轉入旻山大營,獲勝的宜笑郡主與冼明州聚在一處飲酒,酒香純澈,以梅子佐之,更添甘洌。

宜笑與冼明州一碰壇,仰頭灌了一大口,放下酒壇時,只見冼明州目光愚鈍地盯著自己,宜笑大大方方任由打量。

“你像是有心事?”

經過兩日的相處,宜笑看得出他是個老實人。

冼明州再笨也看得出,她和人和離沒有多久,心情不佳,這幾日,他笨拙地在向她討好,帶她騎馬出遊,在溪水邊漫步,去叢林裏捕捉野狐,圍著篝火烤肉……這些種種,宜笑心領了。

他不怎麽會說話,怕說錯話,於是幹脆不說,但只要她心情不好,或是露出為難神色,他立刻便能察覺。

這輩子除了自己的母妃,還沒有別的人對她這麽體貼過。

宜笑對他卸掉了幾分因為他相貌太過魁梧粗莽而產生的防備,也能交談一二了。

冼明州琢磨了一下午也沒琢磨明白,困惑地道:“郡主,末將這樣說可能是有些不敬,但是,末將實在是憋不住了。”

宜笑眨了眨眼:“什麽?你直說就是了。”

冼明州幽幽望了望郡主,這番話在舌頭纏繞了千百回,最終,變作甕聲甕語:“末將不知怎的,竟覺得……太後娘娘和蘇太醫,好像,好像有私……”

宜笑還以為他能憋出個什麽話,沒想到竟是這句,她不免發笑,笑到腹痛,在冼明州老實巴交地咬牙疑惑時,宜笑沖口而出:“我當是什麽,你就發現了個這個?”

“難道真的?”

冼明州先是反問,但隨即,他用力搖了搖腦袋,斬釘截鐵的口吻道:“絕不可能。”

宜笑不知道他哪裏來的信心,“憑什麽不可能?”

冼明州正經威嚴的嘴臉在宜笑看來也是那麽滑稽,他卻一點都意識不到。

這個耿直的大將軍,竟忘了男女之防,當場扯下了自己前襟,宜笑一愣,待要避開,可目光卻收不及時,正面撞上了冼明州胸口那道疤痕。

傷口結痂,又被摳掉,留下了一道永遠不能痊愈的疤。可見當初,刺他一劍的人心之狠絕。

於是宜笑忘了轉過視線,她怔怔道:“誰、誰傷的你?”

冼明州袒胸,手指著那塊疤記,低聲道:“太後娘娘。”

“皇嫂?”宜笑更是吃驚了,“她為何刺你?”

但說起來,宜笑又想到了一件事,這道劍傷,最有可能是皇嫂在皇兄衣冠靈柩回歲皇城之日刺下的。

冼明州證實了郡主的猜測:“郡主想的不錯。末將胸口這傷,是太後娘娘用先帝的佩劍刺的。末將奉靈柩還朝,將先帝遺物面呈太後,那時,娘娘全身縞素,頭戴白綾,末將跪在太和殿不敢動,娘娘眼中一滴淚也沒流,但轉身便拔劍刺傷了末將……”

姜月見毫無留情地抽出劍,一攤鮮血飛濺而出,落在了地面。

“你沒保護好他。”

姜月見冷冷地背過了身體,拄地的劍刃蜿蜒而下一抹紅,凝聚在鋒利的刃尖。

靈堂上的風,卷動著娘娘額間纏繞的雪練,彌漫開一股刺鼻的腥味。

冼明州重傷,屈膝跪在了地面,掌心捂著的傷口,鮮紅的熱液仍源源不斷地從指縫間滲透而出,滴答,滴答,墜落在血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