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3/3頁)

意識一陣閃回之後變得模糊了,他的人也倒在了血泊中。

其實,冼明州也以為自己當時必死無疑。

他絕不敢有絲毫怨意,這是他應該領受的。

他當時甚至恨不得將劍再刺深一點,紮下對穿,從此便與世長辭,不再清醒過來,面對世人拷打的目光,面對永遠過不去的懊慟。

悲不見淚,卻是極痛,娘娘對先皇陛下的深情,她怎麽可能,又去物色旁的什麽男子?難道這樣的情深,都是兩三年,便可以轉頭拋舍的麽?

他實難相信。

宜笑郡主也難掩驚色,在她心目中,皇嫂一直溫婉雍和,極少與人為難,至多拌幾句口,說到要報復,她對姜家母子都能縱容忍耐,未曾動手,沒想到為了皇兄,卻拔劍利落,險些殺了冼明州。

“可皇嫂還是手下留情了對麽?”

這天底下,絕不止有別人對當年武威之戰好奇,宜笑接受冼明州的好意,也有探明舊案的意圖。

“我可不可以一問?當然,如果你不想說,我絕對不會勉強。”

這本是冼明州心中無法抹除的瘡疤,可問的人是郡主,他不想欺瞞,更不想郡主厭惡自己,他只是躲過了郡主的探視,垂下頭顱,手中撥了一下火鉗,沉沉地道:“太後留了冼明州性命,因為當年絕入大漠,乃是先皇密令。其實陛下本是打算親征漠北,但末將阻止了他,領了密旨率軍挺進沙漠裏,才至於後防無人,被狡猾的蠻夷殺了回馬槍,至於武威之禍。”

原來如此。那這件事,論理是怪不著冼明州。

只是論義,論情,不止天下人唾罵,他自己也過不去心裏的關隘,放逐碎葉城是太後的意思,何嘗不是冼明州內心的自贖。

被玦字劍刺傷後的冼明州再次醒來時,他發現自己還活著,血液還熱,心跳仍在,他在前往碎葉城的馬車上,娘娘恩許,令他駐守西北,無召不歸。

他當時其實比死了還難受。

宜笑不知怎麽安慰他,她擡起玉手,指尖停在半空中,不曉得以何種方式落下。許久之後,她輕輕地搭在了冼明州的肩頭,撫慰式地輕拍兩下。

今夜喝了酒,才打開了話匣,冼明州越說心裏越苦,不自禁伸壇和郡主相碰。

他仰起頭,酒水咕嘟咕嘟從壇口湧出,墜入口中,伴隨喉結地上下滾動,半壇子的紫蘇酒入了喉嚨,進到胃中,燃起一股燒灼的刺痛感覺,可他卻覺得快意,似乎只有痛,才能麻痹那種悔恨。

宜笑陪了一壇酒,算作酒逢知己。

醉眼朦朧之間,她眼前花了一花,在即將墜地之時,伸手抓住了冼明州,不知道扯到了哪兒,他山嶽一般堅實厚重的身體,竟隨著她倒了下來,一同摔在了地面……

作者有話說:

楚狗牌綠茶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