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頭看漆月臉色變了兩變:“怎麽了?亮哥他們叫你去喝酒?”

漆月搖頭把手機收起:“新聞推送。”

她狠狠抽掉最後一口煙:媽的!你叫老子去老子就去?

不是對老子甩冷臉麽?不是收別人巧克力麽?不是能耐的很麽?

老子不去!

晚自習第二節 課,喻宜之按和漆月約定的時間上到樓頂。

那個一頭紅發的身影,腳下不知扔了多少煙頭,皺著眉抽著煙,像只暴躁的貓。

喻宜之走近:“早來了?”

“教室裏老師瞎逼逼太煩。”漆月挑眉,一張吊兒郎當臉問:“找我幹嘛?”

喻宜之把書包放腳邊,拉開拉鏈拿出一疊書,遞過來:“這學期把這些做明白,你能考上本科的。”

漆月不耐煩的“嘖”了聲,還是伸手接過,翻兩頁,裏面像以前她輔導漆月時那樣,清矍的字跡一題題寫出公式和引導步驟。

這麽多本書,喻宜之花了多久?

漆月把那些書不在意似的扔在腳邊,煙灰飄到書的封皮上,讓“模擬”的“擬”字下方又多出一點。

漆月說:“你其實不用這樣。”

“我本來也沒想考大學。”她煙抽得有點急:“還有,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接近我是為了利用我。”

喻宜之垂眸,盯著“擬”下面多出來的那一點。

“所以你現在回去當你爸的乖寶寶,也不用覺得對我有什麽不好意思。”漆月咬著煙頭:“你想跟我疏遠了是吧?沒問題,這些補償。”她踢了腳邊那些書一腳:“沒必要。”

喻宜之:“我是想過利用你,但這不是補償。”

漆月煙抽完了,煙嘴還一直叼在嘴裏不放,畢竟她剛說“疏遠也沒關系”那句話時,把煙嘴上咬得滿是牙印,生怕喻宜之看出端倪。

喻宜之慢慢說:“我想你考大學,漆月,”她看著漆月笑:“你真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

“少給老子裝聖母。”

喻宜之也不惱,還是那樣看著她笑,一貫清冷的眸子閃著溫柔的光。

漆月大概從那時起意識到——這的確是一場告別。

喻宜之的的確確,是在跟她告別。

她急吼吼又摸了支煙出來,口裏這支一落地就被她踩扁,她想不到自己眼眶酸澀,她一個從來不哭的人,媽的一定是買了盒假煙太嗆鼻的緣故。

喻宜之盯著她腳邊看了一會兒:“那是什麽?”

漆月的包也扔在腳邊,準備見完喻宜之以後直接走的,她拉鏈壞了半截也懶得修,一個乳白色的圓角露了出來。

漆月在心裏罵一句“他媽的”,急聲道:“沒什麽……”

來不及了,喻宜之已經彎腰把那圓盒拿了出來。

漆月雙頰發燙。

喻宜之:“我還以為是巧克力呢。”

“我們以前說破天也就是朋友,現在更連朋友都不算了,我給你送得著巧克力麽?”

喻宜之把盒子打開。

漆月梗著脖子看向一邊:“說好了請你吃餃子的,還你請我吃的那豇豆包子。”

喻宜之半天沒說話,漆月扭回頭偷看一眼,喻宜之低頭盯著那餃子。

這小小一盒餃子裏有太多讓漆月不好意思的要素了。

比如漆紅玉術後要調養身體,她錢還是很緊,特意買的一個新保溫盒很便宜,以至於顏色不是幹凈的純白,而是透著一點臟的乳白。

比如這餃子是她今早一早起來包的,她這麽一個沒耐心的人卻過於用心,餃子個個都有過分精致的褶邊。

比如在保溫盒在她包裏揣了一整天,她也沒勇氣約喻宜之,要是喻宜之沒主動約她,她估計就這麽揣回去了。

她在喻宜之過分專注的目光裏伸手去搶:“別吃了,都涼了。”

一整天下來保溫盒也不再保溫,盒壁上凝滿尷尬的水珠。

喻宜之手一躲:“說好了請我的,你不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麽?”

她已經拈了個餃子喂進嘴裏,皺眉。

漆月緊張起來:“難吃?”

“好鹹。”

漆月自己也拈了個嘗,喻宜之已經靠在方柱上笑了起來。

漆月斜眼睨她:“喻宜之你這個人,真的是蔫壞蔫壞的。”

餃子不鹹,沒有人打翻鹽罐。

只是她今早太緊張了,調的味道並不算很好,還有確實也涼了,不算冰疙瘩,殘存著點偃旗息鼓的余溫。

喻宜之靠在方柱上:“抽你的煙吧,剩下的餃子都是我的,不給你了。”

漆月從包裏摸出一個布袋:“有筷子。”

她偶爾在食堂遇到喻宜之,知道喻宜之並非一個食量很大的人。

但這會兒喻宜之一個個吃著餃子沒停。

漆月:“你不噎麽?”

喻宜之看上去想說一句漆月常說的話:“你管……我呢。”她說不出老子。

漆月笑得肩膀都一抖一抖的,喻宜之自己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