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第2/5頁)

這樣子一輪又一輪重復著,上線暴露下線,下線舉報上線的。

從午時初,直至深夜裏,暗衛們腳步不停歇地在各宮裏打轉,逮住的白蓮教余孽將慎刑司的刑房都給塞滿了。

魏珠認真查看手下的暗衛們謄寫出來的犯人名單,發現連最重要的太醫院、禦膳房都有白蓮教余孽,換句話說,白蓮教余孽們差不多將整個紫禁城給浸透了。

他真是嚇得脊背發涼,心驚膽顫的。

康熙看完名單後,強自壓下心中翻湧的火氣,咬牙切齒地冷聲說了句“殺!”

慎刑司就變得血氣沖天,人頭滾滾了。

恐懼又哀怨的哭聲、尖叫聲,在漫長的冬夜裏傳播的很遠很遠。

這驚心動魄的一天把各宮的娘娘、小主們都嚇得不輕。

待大佟嬪得知自己平時還挺信賴的安公公,竟然是白蓮教余孽時,嚇得直接眼皮子一翻,暈倒了。

一些比佟佳·玉柔更膽小的宮妃,在得知自己周圍的宮人竟然是心懷反心的叛賊後,更是身子一軟,嚇得病倒了,若是碰巧有倒黴的還半夜身子起高熱了,直接就被宮人給連夜擡著送到鹹安宮附近的宮室裏隔離起來,唯恐她是患上會傳染的天花了。

被這麽一鬧,原本氣氛就緊張的紫禁城更是變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往常見面還有說有笑的宮人們此時全都互相防備著,連一句多余的閑話都不敢談,不僅要防範與自己說話的人到底是不是潛在的天花病人,還要小心提防對方究竟是不是隱藏在深宮裏的白蓮教余孽。

可以說從上到下,全都身累心也累的。

昨晚就沒有睡著的康熙,在經歷了白天一系列的事情後,深夜躺在龍床上更是輾轉反側的睡不著了。

只要他一閉上眼睛,那長長的白蓮教余孽名單,以及烏雅氏說出口的話,就像是輪番放皮影戲一樣,在他腦海裏一幕幕重現著,把他搞得心神不寧的。

毫無困意的康熙索性直接煩躁地起身,靠著床頭呆坐了起來。

合衣而眠,歇在外間軟榻上的梁九功聽到內室裏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他就強撐著困意從溫暖的被窩裏爬了出來,穿上擺在地板上的靴子後,就輕手輕腳地掀開內室的棉門簾,站在了翡翠屏風後面,宛如做賊般,探進去半個腦袋,往內間裏瞧。

一眼就看見在床尾朦朧昏黃燭光的照耀下,皇上正穿著一身單薄的明黃色寢衣,獨自一人靠在床頭上,喪氣地耷拉著腦袋,默然不語。

白日裏氣勢威嚴,怒火沖天的帝王,在這寂寥安靜的雪天深夜裏難得的顯露出來了他的幾分脆弱。

瞅見這一幕,梁九功不由抿了抿唇,明白皇上心中在憂慮什麽。

他站在屏風後面,斂眉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擡腳繞過屏風朝著龍床走去。

待走到距離龍床約莫三米遠的地方後,他就站定,微微俯身對著靠在床頭上的康熙輕聲道:

“皇上,夜已經很深了,您都一天一夜沒合眼了,該歇息了。”

康熙沒有扭頭瞧自己的心腹太監,而是自顧自地轉動著手上的帝王綠玉扳指,沉思了許久後,才嗓音喑啞地低語道:

“梁九功,你說朕以後究竟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才會狠心把保成給廢了?”

“皇上,奴才惶恐啊。”

梁九功聽到皇上一開口就對著他放大雷,忙嚇得雙腿一軟,撲通”一下子就跪倒在了腳下的地毯上,果然在皇上身邊當差的人,知道的越多,這腦袋上的人頭就越容易掉,嗚嗚嗚,如果雜家不知道景祺閣這事兒,那該多好啊!

康熙對梁九功頭疼的反應置若罔聞。

他眼皮半闔,視線下移,盯著身上明黃色錦被上繡的五彩祥雲紋看了半晌,聲音又低又輕,宛如一縷輕薄的炊煙般,稍不注意就給忽略掉了。

苦命的梁公公難受地垂著腦袋,閉上眼睛,雜家想要安安穩穩活到老,是真的不想聽皇上剖析自己內心的心裏話啊!

可偏偏內室裏很安靜,康熙說出口的話,一字不落地全都鉆進了梁九功的耳朵裏,被迫當帝王情感垃圾桶的梁總管再次戴上了痛苦面具。

“保成是朕和芳怡僅存的血脈,是從奶娃子時期就被朕給親手培養的儲君,目前為止他沒有一點兒長歪的跡象,勤奮好學,文武雙全,德才兼備,對上孝順長輩,對下友愛兄弟姐妹,更難得的是還心系民間百姓,聰明伶俐對朝政一點就透,別說舉一反三了,就是舉一反十,朕相信,只要保成努努力都能做到。”

“這種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儲君,你說,朕究竟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才會將保成兩立兩廢啊?”

康熙將能想出來的一長串兒贊美詞全都加在了自己的寶貝兒子身上,跪在地毯上的梁九功雖然沒有出聲,但心裏也是認可皇上說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