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第3/5頁)

從他旁觀者的視角來看,目前為止,太子殿下確實是宮裏最優秀的一位阿哥,無論是出身,還是各方面的才能,儲君皆是排在首位的。

“烏雅氏說朕以後把保成廢了後,還有鬥爭激烈的九子奪嫡,呵——”

康熙搖著頭,譏諷地嘆氣道。

語氣中蘊含著無盡的傷感、心酸和落寞。

單單把自己親手培養多年的優秀儲君給廢了,而且還不是廢了一次,這就足夠讓康熙難過的了,更別提還有九個兒子參與奪嫡,為了皇位不顧兄弟間的情誼,打得頭破血流,鬥成烏眼青了。

保成是嫡子,還是非常受寵的嫡子,他最後被自己廢掉上不了位,那麽無論坐在龍椅上的新君是誰,都不敢放過這麽一個威脅性極強的廢太子的。

一想到這些,康熙一個堂堂七尺的北方漢子都忍不住覺得鼻子發酸。

跪在地毯上的梁九功感受到皇上身上的氣息越來越低沉了,他就撩起眼皮瞧了康熙一眼,恍惚間覺得皇上頭頂上像是飄著一朵正在下雨的烏雲般,整個人從內到外都散發著濃濃的頹廢、無助之意,在朦朧燭光的照射下,還能隱隱看到皇上紅彤彤的丹鳳眼,他不由眼皮子一跳,咬了咬下唇,斟酌地出聲開解道:

“皇上,奴才覺得您是想太多了,那烏雅氏心腸歹毒極了,她明明知道您看重太子,故而才會特意在臨死前,惡心您一把。”

“她說出這些膽大包天的話,目的本就是想要挑撥離間,疏離您與儲君的關系,造成君儲關系失和,從而使那些隱藏在暗處裏的余孽們能夠尋找到機會,可以動搖咱大清江山,危害黎民百姓,那毒婦的手段那般拙劣,連奴才這種腦子愚笨之人都知道她這是在使狠毒的離間計,您英明神武,可千萬不能重計呀!”

靠在床頭上的康熙,聽到梁九功這好似朝堂上的文官上諫,又像是那濃妝艷抹站在台子上唱戲的戲子般,感情充沛,聲音激情飽滿,最後還光明正大拍龍屁的長長一番話,不由嘴角微微抽了抽,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淡聲道:

“你起來吧。”

“多謝皇上。”

梁九功聞言,忙從善如流地從地毯上爬了起來。

他才剛舒了口氣,以為這關是過去了,正想擡起袖子擦掉額頭上因為剛剛這個要命的問題滲出來的細汗,哪成想他額頭上的汗水還沒擦幹凈,就又聽到了帝王幽幽的低音在自己耳畔處響起來:

“那為何朕會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仿佛烏雅氏說的話都是真的,她口中說的那些事兒似乎真的發生過一般。”

聽到“感覺”倆字,能幹的梁公公是徹底被康熙給搞不會了。

若是棘手問題的話,他還能動動腦子幫助皇上出出主意,可這“感覺”,他總不能化身成啄木鳥,“梆梆梆”的對著皇上的腦袋一頓亂啄,把隱藏在皇上腦子裏“感覺”像那啄木鳥捉蟲子般,全給叨出來吧?

好在康熙似乎也只是隨口發了一句牢騷,沒有想讓梁九功給他解惑,這種似是而非的“感覺”究竟是怎麽回事的意思。

他嘆了口氣,仰起頭眯著細長的丹鳳眼,看著頭頂上方明黃色的床幔,又對著站在地毯上的梁九功低聲詢問道:

“梁九功,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朕要你老老實實、不夾雜一點兒水分的評價如今宮裏的所有阿哥,朕倒要看看,烏雅氏口中的九龍究竟會是哪‘九龍’!”

“你放心大膽的說,朕恕你無罪,可你若是膽敢敷衍了事的瞎說,朕現在就讓魏珠把你拖進慎刑司裏。”

聽到這話,梁九功不由又瞥了一眼皇上的神情,發現康熙薄唇緊抿,神色極其嚴肅,就明白皇上這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將烏雅氏“九龍奪嫡”這四個字給牢牢記在心坎上了。

他也眉頭微蹙,舔了舔唇,認真思索片刻,不緊不慢地出聲低語道:

“皇上,奴才覺得大阿哥的性子過於憨直了,且本人重武輕文,是將軍之料,是領兵作戰的帥才,卻絕對不是帝王的料子,而且大阿哥自幼和太子相伴著長大,倆人中間只差兩歲,親密無間,以後八成大阿哥不會主動與太子爭奪皇位。”

倘若說惠妃娘娘從旁逼迫,那就不好說了。

梁九功在心中咽下後半句話,斟酌著將前面的語句,字字清晰地說了出來。

“你看的挺準的,朕也是這般想的,你繼續。”

“三阿哥吧,倒是能文能武,可他因為幼時口齒不清晰的緣故,性子一直都很靦腆內向,奴才覺得即便是拋開口吃這個小缺點不談,三阿哥也不適合當儲君,他的耳根子過於綿軟了,榮妃娘娘只要一哭一鬧,他就會無奈妥協了。”

“奴才聽聞昨日下午,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收到五阿哥等人出痘的消息時,是一起從南三所趕到儲秀宮的,可後來沿著宮道原路返回,來乾清宮時,榮妃娘娘在半路上連拖硬拽地把三阿哥給帶到鐘粹宮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