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2頁)

對於這個名義上的弟弟,許清元一直沒有太過關注,看到他如此變化,她一點也不吃驚,甚至覺得之前他那樣兒吊兒郎當不學無術的樣子才奇怪。

畢竟許長海是飽讀詩書,登科及第的進士,文化人中的文化人,他母親月英料理起家務來也是遊刃有余,從沒出過什麽差錯,就這份基因擺在這,他也不可能笨到哪裏去。再說了目前學習的這些東西哪用得著多高的智商,只要肯努力總能學會的。

她突然想起前世一些學習不好的小孩子家長總結孩子問題的時候,總是挽尊一樣地說一句:“老師說了這孩子挺聰明的,就是心思不在學習上。”

一般這種情況她嘴上都是順著人家說,心裏想的卻是:就您孩子現在學的知識難度,還遠遠不到拼智商的時候呢。再說了,學習能力又不是只看智商,專注力、努力程度更加重要。

今日孟先生照常講課,過程中也會點名讓人回答問題。

“子曰:居上不寬……”孟先生坐在上首,微微搖晃腦袋,頗富韻律地念出上半句:“菘之,你來接。”

許菘之站起身,略一思索,接道:“子曰:居上不寬,為禮不敬,臨喪不哀,吾何以觀之哉?”

孟先生點點頭,擡手示意他坐下。

許菘之慢慢坐回去,還得意地用余光夾了一下許清元。

“這是昭明十二年昌樂縣縣試的四書題,今日你們兩個就以此為題,寫篇文章來。”孟先生說完,把案桌上的一炷香點燃。

“以此一炷香為限。”孟先生補充完,而後便拿著毛筆在一本書上批注著什麽,不再開口講課了。

許清元鋪開新紙,用鎮紙壓好,邊磨墨邊思考如何答題。

這句話出自《論語·八佾》,大意為:上位者心胸不夠寬懷,行禮不心懷敬畏,遇到喪事卻不哀傷,我還能用什麽來考察這個人呢?

題目看似是分成了三個方面,但實際上核心思想只有一個,就是一個人行事需要合乎禮法。加上八佾篇主要就是孔子論述禮法在政治、生活中的重要性,所以她的文章必須抓住“禮”與“人”這兩個關鍵點,在此基礎上進行解釋、擴寫。

對於主題和脈絡有了思路之後,許清元開始動筆。要想參加科舉考試,不管你別的字體寫的多麽出神入化,到了考場上,統一用一種特殊的楷體,也就是俗稱的“館閣體”。所以她平常也在注意練習這種字體。

現代的時候她曾在網上看到過《永樂大典》的圖片,說實話衤糀書上寫的內容已經記不清了,但那一頁頁看起來賞心悅目的字跡,讓她深受震撼。她來到古代也算是練了六七年的書法了,可她越寫越覺得跟人家差遠了去了。

真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大家之所以叫大家,就是人家的一個細小的筆觸都夠自己學個好幾年的。

許清元一筆一劃地寫完,輕輕吹幹墨跡,不敢弄汙紙張,因為在科舉考試中,卷面不整潔很可能就是直接落榜的結局。

雖然這只是一次小考,但她核對了起碼三遍,覺得沒什麽不妥了才交給孟先生。這也是一種職業習慣了,在現代做律師的時候,一天怎麽不得寫個三四篇文件材料,要是犯什麽低級錯誤被當事人看出來了,當事人還不得狠狠地質疑一下律師的職業素養?

大約又過了一刻鐘,香快燃盡的時候,許菘之終於也交上了作業。

在孟先生批改之時,許清元繼續復習加預習,而許菘之卻明顯神思不屬,眼睛老往孟先生那邊飄。

許清元偶然擡頭看見孟先生正在批改的好像是她的文章,不由也關注了一下,結果這一看心裏還有點慌起來。

她心裏嘀咕:怎麽看了這麽久,批劃的是不是也有點多啊,難道我寫的有什麽問題嗎?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