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倒V開始】

門房把一封封各地寄來的信件交到許長海手上, 他拆開瀏覽過幾封,都是禹地商人對《商論》的誇贊, 剛開始許長海還覺得挺有意思的, 但新鮮勁兒過後,加上公務繁忙,沒有那麽多時間看信, 便讓許清元代收,如有要緊的再稟報給他。

許清元便幹起老爹秘書的活計,每天下學回家完成課業之後, 都會抽空看上幾封信件。

起初商人們的信件都是對《商論》的誇贊和疑問,偶爾有一兩封是想跟許長海建立來往關系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 信件的寄送地從禹相省慢慢擴展,逐漸輻射到全國, 除禹地之外, 就要數京城的來信最多。

而且來信人也從商人拓展到手工藝人、文人等等。其中文人的來信比較富有深度,他們不僅會提問題, 而且還會自己嘗試解答, 並希望許長海能給予答復, 否則就會“心癢難耐,夜不能寐”。商人的問題則與實踐息息相關。

本來許清元想著互相交流思想,拓展眼界,可能會引起商人圈子的震動,但事態發展到後來卻逐漸超出了她的預想。

馮老板一次次地請求加印, 售出數量少說有幾千本,這還不算其他書局盜刻的數量。在這個時代能讀會寫的人本就是少數, 但一本本《商論》被售出後仿佛泥牛入海, 本書的需求量仍然大的可怕。

寄信人的身份也越來越讓人咋舌, 起初只有零星幾封外地小官小吏的信件,最高不過縣令。到了後來,別說知府這一層級,本朝著名的幾位鴻儒,外省的巡撫,京城六部的高官,世代勛爵貴族都有來信,信的語氣還特客氣,甚至是謙虛地向許長海請教《商論》。

這段時日,許長海和許清元兩人忙的腳不沾地,一個白天辦公務,一個白天忙學業,晚上回家飯都吃不上一口就得回信。這些人不是來歷不凡,就是位高權重,甚至可以左右許長海的官途。

他們回的真是字斟句酌,小心翼翼,生怕惹人家不高興,實在是勞心勞神。

這種情況持續了一個月,許清元實在受不了了,她提議道:“父親,這樣不是個辦法,不如統計一下來信的類型和典型問題,寫個問答形式的稿件出來,送去刻印出版,總好過長此以往下去耽誤正事吧。”

信件的問題有了應對之法,但最要命的是,最近不知從哪裏來的一夥外地人,天天在通判府外面求見,人家甚至都說了,見不著許長海,見見許清元也可以。

真叫人哭笑不得,敢情許清元成湊數的了,她無奈失笑。

她本想當做不知道糊弄過去,但這股風潮不減反盛,聚集在汀州的商人甚至自發舉辦過多次針對《商論》的讀書會。

被逼無奈,許清元只得主動出面一兩次,集中解答諸人提問,但她很注意分寸,集會名義均是讀書交流會,絕口不提許長海和他為官的身份。

看到這群人興奮而熱烈的眼神,許清元耐心地一一解答,遇到自己的盲區,就老實說不知道,各行各業都有其特殊情況,她不可貿然強答。或者有類似規定的,她會謹慎類推適用,並將細微的區別與眾人講清楚。

漸漸的,《商論》和她的名字在商人間流傳開來。

一開始,京城郢都的官員們只是風聞有本書最近賣的很好,坊間傳的天上有地下無的,而當他們親自買回來一讀,立刻意識到了《商論》的價值。

官員們驚嘆於奇妙的思想,精巧的架構,但作為掌權者,他們同時深深明白這樣一本書籍能給社會生活帶來的變化何止天翻地覆。說不準權力結構都會迎來洗牌,如果不能順應變化,只能成為被拋下的那個。

京城頓時掀起一陣看《商論》之熱潮,各個書局的老板抓準時機跑去汀州找明德書局談合作,得到授權後立刻在京城幾次加印,但仍舊很快便銷售一空。

書局老板們紛紛帶著賺足銀錢的笑容道:“有生之年,我也能見到什麽叫洛陽紙貴啊!”

而許清元這邊,在讀書會上露過兩次面後就不再出席,她用空余時間和許長海整理出一本《商論三百問》,交馮老板刻印發行。

本書總結了來信及研討過程中讀者提出的種種問題甚至質疑,寫的嚴謹又官方,對於《商論》未盡事宜做出了詳盡解答,說是工具書也不至於,倒非常像現代法律配套的司法解釋。

總之,單買其中一本是研究不全、研究不透的,必須得兩本一起買才能窺其全貌。

此書一出,頓時引發新一輪刻印、買書狂潮,書局直接進入供不應求的狀態,不僅馮老板賺的盆滿缽滿,就連許長海一家都收到了一筆巨額分成。

慕名而來的更多商人、學者全部聚集在汀州,但許清元再沒出席過他們的讀書會。

其實當初《商論》風靡全國之際,許長海與許清元已就此商量討論過他們應該對此持什麽態度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