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2頁)

元向文聽到她的名字面露吃驚,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見她臉上確實有幾分歉意,這才緩和語氣道:“原來是許秀才,久仰大名,失禮失禮。如果你對家師有什麽疑問,不如直接問在下。”

“嗯,還真有幾個問題,那我直說了?”許清元看著他的臉色道。

“請。”元向文示意她問便是。

“歸鶴先生擔任考官,北都書院的學生仍可參考?”許清元問。

元向文搖搖頭:“山長如今不親自教學,所以沒有妨礙。”

“不過,”元向文補充道,“山長有幾名親傳弟子,倒是帶在身邊教導,但山長任考官之時,他們會自動棄考。”

“原來是這樣,”許清元面上恍然,“不知歸鶴先生有幾位親傳弟子?年紀幾何?”

“這……”元向文回憶片刻,還真有點說不過來,“似乎有十幾位?我只知道山長每六年收一次親傳弟子,具體年齡不太清楚。你問這個做什麽?”

這麽有規律?許清元遮掩道:“在下求學遇到些問題,想探探各位大家是否有收學生的意圖……”

“哦,這樣啊,雖然山長每次擔任完鄉試考官都會收一次學生,但從不收女學生,你還是另尋他人吧。”元向文想起什麽,多說一句:“或許你可以試試溧陽先生,他啊,只要錢給的夠多,說不定會破例收你為弟子。”

這元向文剛才說她們倆的時候義正辭嚴的,這會兒八卦別人也毫不含糊嘛。

許清元打了個哈哈,三人隨意聊過幾句便各自散去。

北邑省不是科舉大省,進士數量遠遠比不上江南一帶,省內有名的大儒只有溧陽和歸鶴兩位先生,怎麽會勢同水火到弟子都出言諷刺的地步?

晚上回去後,許清元扒著《曲衡相法·歸鶴堂》翻看,尤其注意裏面的批注,直看到月上柳梢才放下,安然睡去。

第二天,她早起又跑一趟書店,買來些溧陽先生的雜文、遊記等閑書,邊看邊不住在紙上記錄著什麽。

艾春菲直呼從未見過她這麽勤學的人,並在房間裏鹹魚地休息了十幾天。

而在另一邊,省城貢院中,考官們忙的熱火朝天,為了兩張卷子的名次順序吵得不可開交。

“試帖詩作的如此之差,怎麽能列第一,不行,絕對不行!”一名頭發花白,精神矍鑠的老頭對著皇帝欽點的副考官董翰林絲毫不見退讓地爭論道。

董翰林也很無奈,面前這老頭不是別人,正是北邑省耆儒歸鶴先生,人家雖然沒有官職在身,可是名望不小,年紀又老邁,他可抖不了官威。

“可是這個學生策論題目答得實在太好,比我們提前議定的答案都全面,詩題到底是次要,能不能經世論事更要緊一些。”董翰林盡量往緩和著說,卻不想一時忘記詩題的出題人正是眼前之人,這位聞言豈有不生氣的。

眼看著兩人一時半會兒不可能吵完,旁邊等著的監臨、提調、監試等官員紛紛絕望地想:誰是第一有那麽重要嗎?他們真的熱的受不了了……

可惜這場關乎出題人顏面的爭論還將持續很久。

半月的等待終於過去,昨晚一場夜雨帶來絲絲不屬於這個季節的清涼,考生們又是早早圍在布政使司衙門影壁前,這一年的秋榜即將張貼,在場的每個人心情各異,但有一點是共同的,他們根本無法平靜。

要不說還是省城的辦事效率高,士兵出來時他們還激動地東張西望,誰知四個士兵訓練有素地一人拽住榜紙一角,一瞬間就把名單亮給眾人,衙役刷刷塗好漿糊,眾差將榜往後一壓,完事兒走人,一點緩沖的時間都沒給考生留。

與童試不同,鄉試開始,吏官便會將舍號對應上考生名字,制作草榜向諸位大人宣讀,確認無誤後,才會謄抄出正榜最終公布,所以這是考生們第一次能在榜上看見自己的名字,感覺自然不同。

許清元咽了一口唾沫,緊張地看向第一名。待看清後,不由深吸口氣,臉色發白,心直直地墜落下去。

上面赫然寫著:第一名 盧稷 平通府學生 年十九。

不是……不是她的名字。

許清元木然地往後看去,心內不住安慰自己,不是第一也沒關系,考上就很好。

可是她把榜反復從頭看到尾,連個姓許的都沒有看到。

作者有話說:

我斷在這裏會不會很無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