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3頁)

於是這場宴會許清元幾乎沒怎麽用心品嘗據說是京中茶藝大師的傑作。

說什麽品茶也不過是個幌子,終於挨到交際環節,許清元看鄧大人被一群女官圍著,沒有湊上去,就坐在廊下聽著幾位千金小姐說話打發時間。

“……公主如此行徑真令人不解。”

聽見幾人涉及到公主身上,許清元屏氣凝神,認真聽墻角。

“她是公主,自然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她們當中打扮最為華貴的一人冷冷張口,“河夷艱苦,公主嬌弱,不願去也是常理。但朝廷官員還要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河夷屢犯邊境,百姓受苦,她受萬民供養多年,竟然如此不分輕重,真是令天下人寒心。”

旁邊幾個小姐對視一眼,有明白內情的,心中嗤笑:這李小姐說的冠冕堂皇的,實則還不是公主求到她未來夫婿身上令她不快。

有道是看破不說破,大家便裝作不明白細情的樣子,隨意附和兩句。一旁聽著的許清元從她們的只言片語中推測出那位貴氣小姐的身份,心情有些沉重。

封建教育把她們囿於四方之天,無法看清一件事情背後的深層原因,總是不自覺地將原因歸結到跟自己有直接利益沖突的一方,所求竟然只是從一個牢籠跳脫到另一個牢籠之中,而更加悲劇的是,爭鬥的雙方其實都是犧牲品。

“諸位小姐,”許清元起身往外走去,在離開遊廊前,沒忍住對她們說道,“無論如何,不該以一個人的婚姻作為交換的籌碼,否則,今天被送去和親的人可能是公主,明天就可能是齊朝的任何一個女子。”

她斟酌用詞,盡量委婉,可沒想到還是引起李小姐的不滿。

這位李家二小姐的父兄皆是黃尚書一派的中流砥柱,其父官位也做到從三品的少府監,掌管著鑄造錢幣的要害。她自小受寵,地位不凡,所以才敢背後議論公主來發泄心中郁氣,誰想到卻被一個不知道哪來的女舉人指點到臉上,哪能善罷甘休。

反正李小姐今天來鄧禦史的宴會上也沒存什麽好心,雖然茶道沒有挑出大毛病,可若有人上趕著找事,難道她還會怕?

“這位女舉人此言甚為不通,連我一個只上過幾年族學的人都明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理,如今河夷有亂,皇上煩心不已,忍痛割舍親女送去和親是為了邊境百姓,你熟讀四書五經,怎會不懂這個道理?無論是君王之令還是尊上之命,公主作為臣女,不顧大齊安危體面,公然抗旨,難道在你眼中竟然並不為過?”李小姐顯然是個腦子轉得很快的人,她咄咄逼人的語氣更像是在質問許清元。

許清元十分無奈,兩人的思想相差太大,再說也是徒勞無功。

“小姐說的有道理,是學生無禮,便先告辭了。”許清元不想跟她多做糾纏,只盼望她不要遇到這樣的事,否則有今日這一番話墊底,怎麽好再表露出絲毫不願。

“你站住!”李小姐柳眉一蹙,想要喝止對方半路逃走的行徑,但只換來許清元越來越遠的背影。

客人們陸續告辭,馮慧已先行離開,許清元被侍女引到側廳等待。

半晌,許清元才看到鄧大人帶著一臉疲憊走進來,對方無力地笑笑:“真夠累的。”

沒等許清元說什麽,鄧大人繼續道:“讓你等這麽久,是我招待不周。”

“大人您太客氣了,如果身體勞累不如您先休息片刻,我在此處等候也無妨。”許清元體貼道。

鄧大人抹了一把臉,放松地坐在上首椅子上,朝許清元問了幾個民間借貸的問題。許清元早已想到她可能有此問話,胸有成竹地為其一一解答,換來對方的真心稱贊。

“看來女官中要出一位不同凡響之人,本官預祝許舉人金榜題名、蟾宮折桂。”

許清元見對方敞亮,也笑著接道:“承您吉言。”

本來兩人的交流幾乎就要到此為止,但許清元還有事求她,只能厚著臉皮開口。

許清元不敢全部說實話,只求她能通知公主安心呆在宮中,不要傷心難過,車到山前必有路。話說完,鄧大人卻面露疑惑地問:“你與公主怎麽會相識?”

“在郡主生日宴會上,我與公主一見如故……”

許清元半真半假地講述與公主建立友誼的過程,鄧大人搖頭笑道:“看來清瓏公主交到一位真心朋友。這件事我不便多說,不過你放心就是。”

想到對方宮中女官的出身及公主被關禁閉的時機,許清元仿佛明白了什麽,她笑行一禮,告辭離開。

本來許府與鄧府相距不遠,許清元便未乘坐車轎,步行回去的路上,她順道買上些小玩意,準備帶回家給院中丫鬟們做禮物。誰料脫雪銀錢沒帶夠,買完兩面絹扇荷包就已告罄,兩人正準備打道回府,旁邊傳來一道腔調怪異的男聲對攤主道:“這是五兩銀子,請給這兩位姑娘包十把絹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