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2頁)
雨漸漸歇下,許清元發現自己院子裏的人好像比她還緊張似的,一個個神思恍惚無心做事,彼此言談裏說的也全是明天的傳臚大典的事情。
“你說咱們姑娘這次能不能高中啊?”
“那肯定的,你什麽時候見咱們姑娘落第過?”
“那你說能考第幾名呀?”
“第一,肯定是第一,咱們姑娘沒考過別的名次。”
雨後,晉晴波帶著長冬過來找她,現在兩人的狀態十分相似,都帶著莫名的放松。
許清元問:“你有想過進哪個衙門嗎?”
晉晴波看著正在剪紙玩兒的女兒,淡淡笑道:“這也不是我能說了算的,不過,如果可以,我想進大理寺。”
“為什麽?”許清元好奇地問,大理寺如今可是黃嘉年的天下,女官在那裏極難出頭。
“老師曾經在那裏做過官。”
這話不假,曹佩在大理寺幹過中高層官員,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主動辭去職務,其中說不定還有喬香梨那件事的原因,後來就回了老家教女學生,直至今日都沒有再回京城,也沒有給她回過信。
“你呢?”晉晴波反問。
“不知道。”許清元搖搖頭,“不過大概想去實務部門。”
“我們不能進內閣,說不定會被派往外地做縣令。”晉晴波若有所思地說。
“造福一方百姓,那很好啊。”許清元倒是看得開。
“不錯。”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很少提到成績的事,反而議論起京城的一些好去處。
“你還記得咱們縣試趕考的時候在船上遇到的那個醉漢舉人嗎?”許清元突然想到這回事,頗有些興致勃勃地問。
“記得。”晉晴波道,“他不是說要來京城找個樂坊過活?”
“是啊,京城這麽多家樂坊,也不知道他在哪裏。”許清元若有所思,“或許有空可以找找他,畢竟咱們兩個竟然都如他所說一般科舉有成,可見此人在相面上有些功夫。”
兩人直聊到晚飯時分,才各自告別。許清元去跟家人吃飯的時候見到了許久不見的月英,她謹慎小心地給父女兩人布菜,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月姨快去吃飯吧,這裏哪用得著您動手。”許清元笑著道。
“大小姐,我沒事,老爺跟您連日這麽辛苦,該好好休息才是。”月英的表情沒有絲毫異樣,許清元也不再多說什麽,這個過程中許長海一直未出言阻攔,也沒有對月英透露過半句關懷。
次日清晨,今天是殿試放榜的日子,京城道路上很多家商戶或民居都在門口掛著彩綢,是想要沾點喜氣的意思。
今日的宮中大殿外,皇帝端坐在龍椅之上,滿朝文武百官全部列席殿外,加上隨侍的侍衛和內官們,這場面少說得有幾千人。
剛過辰時沒多久,經門衛檢查沒有問題後,考生們身著進士服,依次進入宮門。眾考生被帶至殿外,按照次序排列在下首,安靜地等待著宣布名次的時刻。
未過多久,鴻臚寺官員出列,高聲念到:“昭明二十四年,七月廿四日,策試天下貢士,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二甲賜進士出身,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他的聲音回蕩在大殿前,擡頭垂眸直立在考生中間的許清元覺得有絲絲耳鳴的感覺,這並不是說此人聲音有多大,而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這會兒她心跳的飛快,完全沒有昨天跟許長海議論時那麽輕松,她自嘲一笑,感慨自己還是道行太淺,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質。
她小幅度地左右看去,發現原來大家都是如此,自己右邊那位男考生雖然臉上還算淡定,可他的手卻在微微發抖,看的許清元心中發笑,可這一笑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也有些發虛。她左邊的女考生緊緊地咬著發白下唇,身形搖晃,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似的。而身前的這位雖然看不清面容,可他的背後都被汗水給浸染透了,眼下雖然是暑節,可大早晨天氣也遠沒有到如此炎熱的地步,純粹是緊張的。
環顧過周圍一圈人的緊張模樣之後,許清元反倒放松下來,她不斷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終於感覺內心平靜了許多,也覺得走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無論什麽名次她都能接受。
鴻臚寺官員念完後,旁邊的讀卷官上前一步,準備開始念榜。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