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2/2頁)

丁依霜坐到座位上開始處理公務,這麽大半天過去後,水部司郎中沈大人走過來,面色和善地把她叫去談話。大領導親自來請,丁依霜自然不能駁他,沈大人在稍微關心她幾句之後,說是照顧她的情況,要給她放幾天假。

“大人,下官只是外傷而已,近日雨水多,各地運河、河流頻出事故,司內事務繁多,下官怎可偷懶。”丁依霜沒有答應,她之所以在這個時候還趕回來工作,奔的就是廣而告之目的。

如果她躲在家中死熬過去這一陣的風頭,大家一定會逐漸忘記這件事,人家看當事人避忌,說不準會按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方案處置。

會試失火,為了平息對於女子科舉制度的議論苛責,許清元帶領她們做的最主要的事情之一就是安撫那些受難舉人的家人。苦主的態度終究是無法忽視的重要因素,她當時就牢牢記在心中,現在蒙受如此大辱,她也不會輕易放過對方,所以,盡自己所能的展露自己受到的不公和傷害也是她的有力武器之一。

見丁依霜油鹽不進,沈大人的語氣變得煩躁又陰沉:“你怎麽聽不懂呢?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在外行走你是想幹什麽?”

或許覺得話有些重,他又緩和下語氣,語重心長地說:“本官這都是為了你好,好好在家休息幾天,等風頭過去了再來也一樣。”

良久後,丁依霜低頭應下,轉身離開。

沈大人未必是站在這件事情當中的任何一方那邊,但他作為丁依霜的上峰,確確實實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掌管人身上,他現在只想息事寧人。

等在她家附近的許清元見到她回來,將張登拜訪求見的事簡單說明:“我會穩住他,讓他以為可以從我這邊獲取轉機,趁這個空當,我們可以繼續實施原來的計劃。”

說完,許清元看著丁依霜郁郁的臉色,問道:“怎麽?是在衙門上遇見什麽事了嗎?”

“上峰根本不讓我再去上值,明明錯的又不是我,為什麽流言都在議論我為何那麽晚去酒樓,為什麽要讓我在家關緊閉。”說著說著,丁依霜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擡起手粗暴地擦去斷了線似的淚珠,怒罵道,“這幫偽君子!”

許清元默默握住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彼時的喬香梨。如果不是當初她憤然跳河來以死明志,恐怕多的是流言會將大半過錯自覺轉移到她的頭上。

思及此時,許清元突然想到了一個更加狠的招數,不過狠也是雙向的,此舉可謂是魚死網破,不死不休的法子,若還無法達成目的,丁依霜也就沒有了轉圜的余地。

但她覺得此舉或許可行。

金秋十月,秋高氣爽,這是一年當中天氣最舒服的時候之一,躲過暑熱,百姓們也喜歡抽空出來逛逛,通臨街上自然是熱鬧非凡,可那邊的鋪子價錢甚貴,不是一般民眾能消費的起的,最受眾人喜愛的還是天橋上的地攤。

一個姑娘借著出來打油的功夫遊覽著,哪怕身上沒有一個銅板也很開心。她蹲在一個賣花樣子的攤子前仔細觀看記憶,想要回家後照樣子描摹出一個來,攤主見她擋在這裏的時間太久卻一直不肯花錢購買,臉上不太高興。

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準備下橋回家做飯,她看著遠處另一座遊人較為稀少的橋邊站著一位身穿官服的女大人,心下生出些敬畏和羨慕:要是她家富裕的話,說不定自己也可以跟弟弟一起去念書呢。

只可惜目前家財微薄,僅有的一點積蓄還要留著給弟弟娶親花用,自己只好跟著偶爾回家的弟弟學習寫字,不過弟弟總是罵她笨,每次都鬧得不歡而散。

她默默地想:等轉過年來,她一定要求母親允許自己去紡業廠中做活,那邊都是女工,有很多跟她年紀相仿的姑娘,工廠每月按時發放工錢,從不拖欠。得讓母親知曉,現在跟以前可不一樣了,女子整天呆在家也不算什麽本事,能有謀生的手段才叫本事呢。

到時候她有了工錢,可以自己買書看。以後無論是呆在家中還是嫁去夫家,腰杆子都會硬起來,看弟弟還敢不敢再整天說她笨。

想著那些舒爽的畫面,她準備再最後偷看女大人兩眼然後趕回家中,可就這麽幾眼的功夫,那邊的女大人突然手腳並用地爬過橋欄,從上面一躍而下。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