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站在楊知府旁邊的孫翰林也向她行禮道:“許大人, 路上可有什麽意外,怎麽到的有些晚?”

本次汀州府的主副考官就是許清元和孫啟發兩個人, 孫編修也是走的水路, 卻已經先到一兩天,故有此問。

許清元笑著微微側身,露出身後的張聞庭來, 孫編修眼神一閃,自然以為是許清元帶著張聞庭耽擱了時間,也就沒有多問, 還遮掩道:“想來是這幾天船只太多,所以延誤了。”

楊知府撚著胡須笑道:“兩位考官路途辛苦, 下官已經在府中備下宴會,權當作給兩位大人接風洗塵吧。許大人、孫大人, 請賞光。”

“恭敬不如從命, 諸位大人,一起吧。”許清元笑著伸手做出請的手勢, 眾人將她和孫翰林擁在中心, 一路去了汀州府。

宴會期間, 許清元還提起曾經在汀州住過一段時間的話,其他人紛紛附會。

“那許大人可以算是半個汀州人了。”楊知府笑著說,“大人要不要去現在的通判府看看?”

許清元確實有些意動,但現在還不能過去,因為她晚到了一兩天, 再因為個人原因拖後鄉試籌備時間實在不太好,便說:“還是先鎖院吧, 等鄉試了結了再說這些也不遲。”

眾人連連點頭稱是, 皆贊她盡忠職守。

這頓接風宴大概來了上百個官吏, 除了府衙外,學政諸官也是盡數到場。雖然從官階上來說許清元和孫翰林還不如知府官職大,但他們是奉皇命下來各地監考,身份地位某種程度上相當於欽差大臣,因此楊知府在她們面前也只能自稱下官。

這麽多人一直吃到天大黑,臨散場的時候,包括楊知府在內的官員紛紛奉上各種“冰敬”、“炭敬”等等,其實就是辛苦費,一種對考官的孝敬。

其實從京城動身之前,許清元早已經從戶部支取了本次程儀也就是路費,數額足足有兩千兩。再加上方才眾人的孝敬,目前為止收獲大概也有五千多兩,更不要說後面成績發布後,取中的考生還會送上不菲的贄儀,一趟就凈賺幾千兩,不怪乎外差如此招人稀罕。

許清元眼中閃爍著窮人乍富的喜悅,張聞庭害怕出問題,她卻搖頭道:“不收才會出問題,在沒有絕對的權勢之前,和光同塵也是自保的手段。”

“明日我就要鎖院研究鄉試考題了,你帶著曲介兩人從外面住吧。”許清元拿出幾錠銀子交給張聞庭,“記得在周圍多逛逛,也是出來長長見識。”

“好。”張聞庭依言收下銀子。

鄉試考官分為內外簾考官,像是許清元和孫翰林及內提調、內監視試等人是內簾官,主要職責是出題、閱卷,而監臨、外提調、外監、受卷、彌封等人負責考場事務的被稱之為內簾官。

雖然許清元不用在外監場,但整個鄉試的負責人都是她,萬一出現科舉舞弊的事故,也要治她失察之罪,所以鎖院後許清元強調的第一點不是科舉考試的內容,而是程序問題。

主考官是一種榮譽也是一種責任,她是在為國家選賢任能,絕對不可以讓人濫竽充數,一旦被查出考生不合格,那她不但聲譽有損,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因此許清元充分利用個人監督、上下環節監督等辦法,鼓勵內外簾官一旦發現任何不對勁一定要及時稟告,即便誤告也不處罰,如果核查確實存在舞弊情形,舉報者論功行賞,違法者狠狠處之。

本來因為她的性別和窮翰林身份看輕她的人,在聽到她的一番講話後,也都忍不住內心點頭,感嘆不愧是力壓二百多個進士的狀元,不是只會讀書的草包。

將各個環節仔細核對過後,許清元才組織副考官、同考官、本地大儒聯合斟酌鄉試題目。雖然這個環節一般以主、副考官的意見為主,但是許清元卻絕不托大,她將考官們分為三撥人,第一撥人負責帖經、墨義,第二撥人負責試貼詩和詔、告、表、判語,第三撥人負責五道策論題目。

她要求每組各個考官每人都要拿出起碼三道題目,然後將組內題目匯總起來,組內討論後再提交主、副考官,大家一起決定最終考題。

其他同考官們對於許清元這位主考官的事跡早已有所了解,做好了本次考題大規模出現判語和律法策論的準備,沒想到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之後,他們發現許清元並沒有格外注重於法律的考察。

最終定下來的試貼詩是一副圖畫:一個農民在種地,一個儒士在旁邊埋頭讀書,一個商人拉貨從旁邊路過。

這幅圖有多種理解,全看考生們詩句是否緊扣自己理解的主題並進行加深,許清元並不給出唯一的標準答案。

第二場的題目最終擬定的是詔、告、表各一篇,沒有判語。

經過所有考官輪番考量,幾次推翻重選,十幾天後,最終選定的五道策論題分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