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3頁)

他低估了二人之間的距離,而施玉兒大概是小瞧了他腿的長度,總之沈臨川摔下來直直的砸在了她的身上。

她輕哼了一聲,只能躺在地上含淚哽咽,被壓的疼的厲害。

沈臨川的膝頂在她的腰側,二人的上半身緊貼著,他的頭挨在施玉兒的頸側,癢癢的呼吸拂過她的肌膚,讓她頸間的細汗又升溫。

她輕輕的嚶嚀響在沈臨川的耳邊,他霎時間手忙腳亂的想要站起來,但卻發覺掌下之物柔軟異常,他身軀一震,愣在了原地,身軀僵硬,面上瞬間熱透,來不及思考什麽。

施玉兒眼角滑下一顆淚來,輕斥出聲,“畜生……”

她咬著唇,感覺到他還未將手移開,一時間身上頓時恢復了力氣,支起身來往他的臉上扇了一巴掌。

這一聲又脆又響,將沈臨川打醒,他沉默著將手移開,而後緩緩摸索著地面站起身來。

他這幅態度讓施玉兒更加羞憤,她本想再說些什麽,可卻看見他左邊臉頰上的鮮紅掌印,以及無神迷茫的眸子,心中頓時被針刺了一般。

她怎麽忘了沈夫子是位盲人……

施玉兒含著淚想喚他,卻不知該如何出口,一時間覺得自己真是該死,怎麽能如此對待自己的恩人。

這位沈夫子絕對是好人,方才也定然不是存心的。

“沈夫子……”

她的話落,便見沈臨川轉身,施玉兒頓時一滯,想說的話凝噎在了唇邊,眸中升起微微的懼意。

沈臨川眉間緊蹙著,渾身氣勢冰冷,好似寒冰,他的面容在暗處顯得更加冷峻,仿佛眼前人不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夫子,而是一個手握殺生大權的高位者……

施玉兒渾身輕顫著,方才與他緊貼時身上的暖意還未消失,此時心間卻是冰涼,羞辱感與懼意在她胸腔中翻湧,一時間忍不住啜泣出聲。

她的啜泣聲在黑夜中低低響起,沈臨川緩緩閉眸,他的臉頰之上熱辣的感覺提醒著他方才被一女子掌摑。

“抱歉……”他背對著施玉兒,扶著墻壁對她說道:“我眼睛瞎了,看不見物,不知曉會做出那般輕薄舉動,若施姑娘怨我,要打要罰,隨你處置。”

他的背影透出許多的落寞來,施玉兒覺得那一瞬的感覺只是錯覺罷了,此時聽他如此說,她更覺得自己做錯,哽咽著說道:“我不該打你……”

“你定然不是有心,你是想來扶我,我、我竟然還打你,”她說著,哭的愈發傷心,“我真該死!”

她的這番反應卻是將沈臨川嚇到,他知曉女子看重貞潔與名譽,自己此般定然會有損這位施姑娘的名聲,可她為何如此?

沈臨川嘜濡著轉身,想寬慰她,分明讀了千家文章,此時卻囫圇不出一句話來,他占了施姑娘的便宜,為何她卻覺得對不住他?

“施姑娘,你且聽我說,”待到迷茫過後,沈臨川也想通了緣由,他抿了抿唇,沉聲說道:“我雖有疾,卻也不是那等不明事理之人,此事錯在我,施姑娘無需因我眼盲而心生憐憫,我該打,你並未做錯。”

施玉兒將淚水胡亂擦幹,紅著眼睛對他說道:“你放心,我斷不是那等無理取鬧之人,今日之事就當未曾發生,反正我也沒有掉塊肉,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她大哭一場後便好似將那藥性給逼了出來,此時也能夠自己站起來,她往施誠去時的路望了一眼,然後說道:“施誠還未回來,我也不敢獨自拋下你離去,你盡管把心放在肚子裏,這種意外絕不會再發生。”

聽她說的話,沈臨川忽然之間覺得有些可笑,他雖看不見施玉兒的模樣,但距聲音的來源已經眾人對她的描述,便知道,此人不過是只及他肩高的美貌弱女子罷了。

若是他想,怕是她斷不能逃出他的手掌。

沈臨川忽然好奇,自己在她心中該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才能讓她說出這番話來。

“你竟然如此信我,”他冷笑一聲,“你在施家如此之久,難道不知曉最難信的便是人心麽?”

“人心險惡我自是知曉,”施玉兒望著他如玉面頰上的鮮紅,忽然覺得,或許自己在日後的某一天面上也會出現,於是慘笑道:“但你沒害過我,還幫了我許多,如此比較,你就是個好人,我自然是感激你的。”

如何去區分好人與壞人大抵並不難,施玉兒才不去想這個人骨子裏究竟是一個什麽貨色,他做過什麽,以後會去做什麽,她只知曉,在自己身處險境之時,幫她的人是誰。

那人於她而言,便是好人。

沈臨川垂下頭來,他在一片望不盡的黑中似乎被觸到了某根柔軟的心弦,可他自從十六歲殿試入仕之後,便一直過著機關算盡、枕刀待旦的生活,在輔佐新帝登基後,為了替朝廷拔除禍患,培養心腹,更是不知手染多少鮮血,殺過多少奸佞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