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第2/4頁)

沈臨川替她掖好被子,微微低頭親吻她的掌心,長睫微掃,掩住眸中情緒。

屋外寒風尖嘯,他卻覺得心中裂開的縫隙中盈滿春風。

鍋中的水恰好是溫的,他扶著墻壁小心翼翼的將水端到屋內時,已經灑了許多,他扶起施玉兒,用勺子細細的喂著她喝水,但她始終不啟唇,不願將水咽下。

沈臨川的衣袖已經被她吐出來的水沾濕,他無奈,只能捏開她的唇,想如之前般將熱水灌進去,可指尖觸到她下顎嬌軟的肌膚時,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絲不舍來。

他的額抵住施玉兒的,與她呼吸相纏,他將碗中的溫水含住,然後貼上她柔軟的唇瓣,將水渡給她。

她的唇很軟,無意識中想要避開,但卻被按著後腦,避無可避,只能將水咽下,指尖勾著沈臨川的衣襟,眉間輕輕地蹙起。

沈臨川松開她,呼吸略略有些粗重,又俯身在她帶著潤意的唇上輕貼,才將她放到床上。

這個法子太蠢,他觸著施玉兒柔軟的腮,羽睫微顫,想著若不是她生病,他定然不會如此慣她。

鎮子上的藥鋪此時大多都已經關門,原因無它,雪實在是太大,來人少,只在北市盡頭的一家老大夫還在坐診,王嫂子將人帶回來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

老大夫走的顫顫巍巍,胡子上沾滿了雪粒,一步三晃,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又緩了許久才緩過勁兒來。

“這是得了一個什麽病啊?”老大夫被攙扶著走到沈臨川的身前,左右望了一遭,問道:“小夥子,你病了?”

王嫂子一拍掌,忙將大夫拉到床前,說道:“是這個病了,您快看看。”

老大夫大概是有些老眼昏花的,沈臨川杵著拐杖默默守在門前,聽著屋內的動靜。

王嫂子不好打擾大夫診脈,便也跟了出來,見他這幅模樣,心中不忍,便問道:“玉兒怎麽就病了,唉,屋裏有人做飯麽?你吃了沒有?”

“未,”沈臨川微微側首朝向屋內,低聲答道:“我一直守著她,並未做飯。”

王嫂子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覺得兩個都是可憐人,她又是嘆氣,一擺手,便進廚房替二人將飯煮上。

本來這家裏唯一能做些活計就是施玉兒,如今她病倒了,不知何時才好,王嫂子又擔憂沈臨川看不見,會將廚房燒了,心中又是一陣感嘆,嘆他們日子艱難。

每年都要有寒冬,若玉兒妹子的身子一直不養好,那該如何是好。

老大夫診完脈,見方才去請他的婦人不在,便對沈臨川招手,可招了兩趟,見他不過來,才反應過來此人是個瞎子。

醫者心中有志,欲懸壺濟世,老大夫心腸又極軟,不然也不可能在如此天氣下還願意拖著年邁的身子走這麽遠的路過來。

他嘆了口氣,對沈臨川說道:“你過來,我有話與你說。”

沈臨川聽見聲音,杵著拐杖走到老大夫身前,說道:“大夫您請說。”

“你家夫人這個病也無大礙,主要是終日憂患,加上風寒入體所致,”老大夫一邊說,一邊從自己隨身的藥箱裏摸出一包粉末來,說道:“這個是治療風寒的好藥,你每日只要兌入水中,給她服五日便好。”

“只是我並未分出,你若是兌水,可得小心,萬萬不能多放,否則則會導致熱毒入肺腑,傷身呐!”

沈臨川接過藥,連忙答謝,又從袖中拿出施玉兒之前藏起來的荷包,問道:“敢問大夫,此藥花費多少,還有您的出診費,我拿銀子給您。”

“誒,”老大夫擺擺手,從他的掌中拿了半兩銀子碎銀,“藥是我自己配的,不是什麽好藥,只是藥效強些罷了,取你半兩碎銀,出診費便無需了,總歸是為人治病,為自己積攢陰德,費不了多少事,不用另外收費。”

尋常的藥都需要煎服,沈臨川知曉,此藥兌水服用在炮制上便需要費不少功夫,更何況只需服五次,在這種地方,冬日裏該當上一句奇藥,老大夫大抵是見他們可憐,故而只收了一個藥材錢罷了。

“多謝大夫。”

老大夫又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拎上藥箱便自己租個驢車走了。

沈臨川捏了捏藥包,然後將它放在枕下,又俯身想去探施玉兒的額頭,恰王嫂子做完飯進來,見他們二人之間隔得如此近,心中一跳,重重咳了一聲。

沈臨川一驚,收回手,連忙坐正。

王嫂子欲言又止,忍了忍想起來二人沒有什麽長輩,又正年輕,最後還是秉著自己年長,語重心長勸道:“我比玉兒大了十多歲,許多事我勸你們一勸也是得的,如今玉兒生病,你們二人最好還是不要太過親密,免得你也染上風寒,屆時更沒有人照顧她。”

“我都知道,”沈臨川朝她點頭,答謝道:“多謝王嫂子。”